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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我办公室聊会儿。”方轶说着,提着包走进了办公室。
片刻后,黄援朝也走了进去,坐在了方轶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来,品品这茶怎么样。”方轶拿出一个精美的瓷罐,取出一些茶叶给黄援朝泡了一杯茶水。
“嗯,香!这茶很香气啊!”黄援朝耸动鼻子,闻了闻,顿时来了兴致:“是不是金骏眉?你是不是从老板哪拿的?”
“有见识!不过不是我拿的,是老板送我的。”方轶笑呵呵道。
“老板真大方,这么高品质的茶叶在外面茶叶店不一定能买的到,至少二三千银子一两。”黄援朝端起茶杯,闻了闻,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二三千?你说少了!自从戒酒后,老板的嘴越来越刁,差一点的茶叶他根本看不上眼,可挑剔了!”方轶笑道。
片刻后黄援朝放下茶杯,淡淡道:“我之前的一个徒弟被抓了。”
“被抓了?什么罪名?”方轶惊讶道。
“妨害作证罪。”黄援朝道。
“什么情况?”方轶问道。
“她刚执业一年,去年从咱们律所转走的,为了多赚点钱,去了一家扣点比咱们律所少的中型律所。因为刚执业,没有客户也没有资源,整天在法院大门口转悠寻找客户。
去年底的时候,她接了一个刑事案子,是个强奸案。本来她是不做刑事案子的,也没做过刑事案子,但是迫于经济压力,现在只能有什么案子做什么案子。
客户问她有没有办法把他儿子捞出来,她一个小律师哪有办法啊,但是又不想丢客户,于是她就跟客户说,这案子不用找关系,只要被害人改口,说不是强奸,客户的儿子自然就不会有事,法院不会处罚被告人。
结果那客户真的去找被害人了,一进门将一大笔钱往桌子上一撂,被害人见钱眼看,琢磨着自己这事已经这样了,即便判了对方自己也拿不到这么多钱,便同意了。
被害人手写了一份情况说明,解释说她与被告人之间是闹着玩,两人是情侣关系,不涉及强奸。客户拿着情况说明去了检察院和法院。”黄援朝道。
“然后呢,怎么被发现的。”方轶喝了一口茶水问道。
“负责案件的检察员看到被害人写的情况说明后,立刻警觉起来,怀疑里面有问题。当初公安机关和检察员询问被害人时,被害人言辞凿凿,说被告人强奸她。两人之间只是认识,不是恋爱关系。而且从调查取证上也能佐证被害人的话。
检察员觉得被害人的行为反常,就进行了调查,结果被害人心里发虚,扛不住压力,很快便说出了实情。
后来检察院将这事转给了公安机关,客户被传唤去了公安机关,很快便撂了,说是律师给他出的主意。结果我那徒弟就被抓了。
公安将案子移送去了检察院,检察院以妨害作证罪向法院提起公诉,客户儿子的案子还没判下来,她先被判了,律师证也被吊销了。
那丫头跟着我实习的时候,人挺机灵的,办事能力也强。我本想把她留在团队里,办几年案子,把专业能力提上来,再放她出去闯荡。
但是她觉得所里扣点太多,她想多赚点钱,改善生活,结果刚执业一年就被抓了。可惜了!”黄援朝惋惜道。
“老黄,咱们这行面对的诱惑太多,有些风险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有些风险是潜在水底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这几年,同行被抓被判的事不在少数。刑事律师更是重灾区。
怎么说呢,刑事律师是刀尖上的舞者,有时候即便律师的专业能力登峰造极,也会被刀尖伤到,主要看刀把掌握在谁的手中。
老黄,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就别多想了。这瓶茶叶送你,安抚下你受伤的心。”说着方轶从书架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罐茶叶递给了黄援朝。
“那什么,你那罐大红袍要是送我,我这颗受伤的心恢复的会更快!”黄援朝起身,向前探着身子,伸着脖子,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书架下面方轶刚才取茶叶的那个柜子,说道。
方轶一愣,眼神立刻变得凌厉起来:“老黄,做人要厚道!”说完,他作势要将手中的茶叶罐放回去,却被手疾眼快的黄援朝拉住了。
“别,我跟你开玩笑呢,这个也行!”黄援朝笑嘻嘻道。
小白脸,花心眼
一周后,窦涛案子的二审判决下来了。方轶去中院取了判决书。
中院认为,原审判决认定事实不清,定罪及适用法律错误,予以纠正。上诉人窦涛的行为不构成寻衅滋事罪。
经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二百二十五条第一款第三项,《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十条第一款、第二款,第十三条的规定,判决:一、撤销县人民法院的刑事判决。二、上诉人窦涛无罪。
接到消息的窦涛两口子,当天下午便来到了律所,对方轶再三感谢。直到此时姜雪才觉得这律师费花的不亏。
今年的倒春寒来的有点猛,前几天穿薄羽绒都觉得热,这两天路上的行人又将冬装换上了。
俗话说:忽冷忽热爱感冒,马义便是如此。
此刻的马义,坐在方轶的办公室内,手上拿着一盒面巾纸,时不时的擦擦鼻涕,方轶坐的离他远远的,一是怕他把大鼻涕甩自己身上,二是怕被传染感冒。
“你别坐那么远,我这是风寒引起的感冒,不是病毒性感冒,不传染。”说着马义往方轶近前挪了挪。
“你少忽悠我,谁知道你是咋得的感冒,你一天到晚的见当事人,给广大妇女同胞做思想工作,保不齐那个当事人感冒了,把你传染了。
我家里可还有个上学的中学生呢,要是感冒了,会直接影响学习成绩,所以你最好积点德,离我远点。”说着,方轶抬起屁股,从沙发上移到了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
马义不气不恼,抽出一张面巾纸,带着浓重的鼻音道:“这话说得,我有医院的诊断证明,专家开的。”
“少拿专家糊弄我,专家在我这不好使。”方轶道:“啥事,赶紧说,我那纸篓都快被你的鼻涕纸填满了。”
“这话说的,好像谁的纸篓没满过似的……,我给你介绍个案子,律师费有点低,一万元。不过不用给我介绍费,你干不干?”马义问道。
“一万律师费,你不要介绍费?”方轶疑惑道。
“对呀,哥们够大公无私吧,我觉着吧咱不能光看钱,作为一名律师,要有点社会责任感,我就是不做刑事案子,否则这活儿我肯定自己干。”马义正气凌然道。
“你要是这么说,就算了。这一万元的律师费我不赚。”方轶故作高冷道。
他知道马义这货压根就不是那种社会责任感爆棚的圣人,用无利不起早来形容他最恰当不过,只不过马义属于那种‘盗亦有道’的律师,不会坑同事,否则团队里的律师也不会跟他关系那么融洽,万可法也不会容他。
方轶觉得老黄对马义的评价还是很中肯的:小白脸,花心眼,专业能力与他的外貌一样出色,但唯利是图,不过对哥们还是很够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