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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氏又气得想拿茗碗砸他,“做不做数不由你说,你是怎么发现玉度是女儿身,给我说仔细了。”
虽说乐氏如今是姨母,但其实与亲娘也没有区别,桓启当然不能全说实话,避重就轻,只说发现卫姌异常,有心试探,便知晓了她真实身份,还说有意娶她为妻。
说到最后两句,桓启便是脸皮甚厚,也忍不住露出些许别扭之色。
乐氏看了他两眼,却是没好气道:“说什么两情相悦,全是骗我呢,定是你一人拿的主意,刚才你在书房门前纠缠,玉度可没给你好脸色。”
桓启知道这是婢女看见告诉了乐氏,也不恼,反而一笑道:“反正我看中了玉度,非娶她不可,就算现在不是两情相悦,日后也一定是。”
听他口气无赖,乐氏气道:“没脸没皮,赶紧走一边去,别在我这儿丢人现眼。”
桓启知道,这消息太过震撼,让一向精明沉稳的乐氏都失态了。他心中并不担忧,乐氏自幼待他亲厚,现在是气急了,等过些时间冷静了,还是会向着他。
桓启起身要走,还没走出两步,乐氏忽然想起一事,大惊失色道:“原来御使来寻的卫氏女郎竟是玉度。”
……
卫姌回到家中,稍歇了一会儿,想着终要和卫申坦白,心中总是惴惴难安。她去正房陪着杨氏说一回话,又看着她做针线。吃过午饭,卫姌回屋睡了一觉。
午后小憩半个时辰,她醒来的时候一翻身,看见桓启坐在屋里,手里正拿着她近日看的书。
她一个激灵睡意全消,立刻就坐了起来。
桓启抬头看过来,“醒了”
卫姌不高兴道:“你怎么在这儿”
桓启神色淡淡的,瞧不出喜怒,他对外喊了一声,很快婢女推门而入,手中端着水盆帕子盥洗等物。卫姌当着婢仆的面没和他多说,洗了脸重新梳头。
见她收拾停当,婢女离开,桓启道:“现在跟我一起去书房说清楚。”
卫姌眉头微蹙:“怎么又去,再等几日吧,万一让伯父气出个好歹……”
“等不了了,这件事需尽快做个了结。”
卫姌面露不解,“为什么”拿眼偷偷觑他,又道,“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急需你去处理”
桓启道:“如果是有呢”
卫姌毫不犹豫道:“你去就是了,我的事会看着办的。”
桓启冷笑,却一把抓住她往外走,语气低沉,“等会儿机灵着点,坦白身份时多说些苦衷,若是姨父责难你受不住,埋头哭就是了,我让人盯着,实在不行就将你母亲请来。”
杨氏孀居多年,失去一个孩子又得了癔症还没完全好,什么事由她出面,卫申也要给足面子。
卫姌一听不安的感觉越发浓烈了,路过小门时便不肯再走,“再给我两日准备准备,何必非要今日。”
桓启倏然转过身,目光灼灼盯着她看,忽然道:“还不都是你让司马邳瞧破了身份,这都找上门来了。”
卫姌愣住,一时以为听岔了,“什么”
桓启拉着她的手,脸色微微有些发沉,分辨她的脸色,懵懂的模样确实事先并不知情,他神色稍缓,口气依旧生硬,“咱们离开建康时他已经派了人来江夏,指明要河东卫氏的女郎,这如今适龄的女郎可不就只有你一个。”
卫姌顾不得他口气不善,一脸震惊道:“陛、陛下知道我是女郎”
桓启挑眉,“怎么高兴坏了”
听他口气阴恻恻的,卫姌摇头道:“可我一直都瞒得好,陛下……是如何知道的”
桓启鼻腔里哼一声道:“只要有心,什么查不出,你老实跟我说,他在豫章时是不是就对你极特别”
卫姌心想时挺特别——特别折磨。她道:“他那个脾气忽晴忽雨的,谁也猜不透,也没安排我什么好差事,一点也不特别。”
桓启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忽然伸手将她鬓边青丝顺到耳后,语气变得极为温柔,道:“别看他如今已经登基了,可这根基还浅着呢,你要没那份心是最好,若真有什么想法也该掂量掂量,他有没有那份能耐。”
他语气虽好,话里意思却阴狠,卫姌心里一紧。
桓启道:“走吧。”
作者有话说:
二零九章无奈
卫申用过饭后小睡片刻, 醒来被乐氏请来书房,他与乐氏夫妻多年,见她如此郑重其事, 神色也渐渐严肃起来, 刚坐定,正要问乐氏是什么事, 这时却见婢女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热汤药进来,放在几子上,浓郁的药味弥漫房中。
卫申奇怪地瞟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药”
乐氏道:“凝神静气, 固本守元,过会儿兴许用得上。”
卫申:“……”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桓启拉着卫姌走进门。他步子迈得又快又急,卫姌脸上微红,却是刚才一路被硬拖着小跑气息急促涨红的。
书房中卫申与乐氏都在,卫姌心高高悬起,深呼吸两口, 将心虚不安强压下去, 规矩地行礼。
桓启往旁边大咧咧地一坐,举止随意洒脱。卫申瞥了眼两人,对卫姌点了点头。他生性严肃端方, 对斯文听话的孩子当然是更觉得顺眼些,神色和煦道:“你伯母说你有要紧事要说。”
卫姌刚才听桓启说乐氏已知道了,此刻她几乎不敢抬头去看乐氏脸色, 以女郎扮做郎君并非小事, 若是为官, 可以称得上是欺罔之罪。幸而她如今只参加了雅集定品, 并未入仕,罪名可大可小,要先看家族如何决议处置。
卫姌垂着头,看着面前一块地面,沉吟片刻,对着卫申乐氏磕了一个头,道:“伯父,我犯了大错,今日特来请罪。”
卫申抚须,皱眉道:“犯了什么错”
“我是卫姌,当年落水不见的是兄长卫琮,这两年是冒用他的身份。”
卫申顿住,眉头越皱越深,脸色倏地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