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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宁听得一头雾水,微微抬起头来,只见司马邳沉声道:“让卫氏将女郎送到宫中来。”
从太极殿领命而出,范宁有意等了一会儿,直到福宝走出,他赶紧过去道:“请教内官,这事着实令人糊涂,陛下纳妃,找个人去传话就是了,怎么叫我去”
福宝道:“当然是着重之人,才让你去跑一趟。将军还是准备准备快去吧,别悟了陛下的好事。”
范宁来时还以为左卫将军一职要到手,出宫时不免有些失望,可到家一打听,江夏卫氏人丁稀少,根本没有女郎,他顿时傻眼,想着是不是要该去宫中问个清楚,但司马邳的脾气他也清楚,犹豫了两日,他下定了主意,点了几个侍卫,离开京邑前往江夏。
与此同时,为桓启送行的人几乎将门前巷子堵住,名门贵胄士族子弟来了不少,一路送到城门口。卫姌坐在牛车中,惠娘与她相伴,厢内铺设厚实褥垫,又准备了各色果脯糕点和茶水。卫姌推开厢门,见许翎几人也混迹在送行人群之中,见她看过来,便招手示意。
作者有话说:
二零四章知情
车里惠娘与卫姌说着家中的处置, 建康的宅子虽小,但才购置没多久,所处的位置也着实不错, 这次离开时卫姌并未转手, 留下几个仆从看着。卫氏如今根基全在江夏,在建康留个宅子, 大哥或者卫胜日后来建康时也可以落脚暂住。
桓启在城门前与来送行的人话别,然后翻身上马,在侍卫拥簇下出城。
王致之听说桓启出城的消息,立刻让下人斟酒来。他这所宅子经年累月宴席不断, 往来食客酒徒甚多。才巳时已有人在饮酒作乐。王致之坐到席间与众人说笑,心中颇为畅意。自从西郊回来,这几日他过得格外安分。
桓启的名他最清楚,那是个心狠手辣的煞星,带着两百侍卫就敢闯宫掖,杀得左卫血流成河,背后又有桓氏做依靠。王致之担心西郊的事暴露, 因此在家中躲了多日, 今日桓启离去,他身上如解了锁般轻松自在,立刻叫人到府中饮宴。从白日到晚上, 直到夜半时分,王致之喝得酩酊大醉,整个人飘飘然, 志得意满, 一则觉得计划虽出了差错, 卫姌也被吓得离开建康, 对王穆之有了交代。二则,外面将桓启说得那般厉害,不也没识破他手段。
王致之洋洋得意,醉得脚步蹒跚,仍是要将几个酒肉之交送到门外。
众人醉语话别,忽然从街角疾驰而出一匹烈马,闪电般奔至王府门前,众人大急,纷纷躲避,王致之被仆从扶着就要躲。忽然骑士一勒辔绳,高壮烈马扬起前蹄,轰然一声落下,正踢中王致之与仆从。千钧一发之际仆从挡在王致之身前。
众人只见马蹄重重一击,仆从的胸膛瞬间塌陷一块,王致之口吐鲜血倒在门前人事不省。一时王府门前尖叫哭喊,马上骑士却调转马头,迅疾如旋风般离去,消失在街口。等王府侍卫和仆从乌泱泱一片跑出来时,外面早乱成一团,烈马不见影踪。
仆从当场断了气,王致之胸骨折断,出的气比进的气少,被抬进府中延请名医医治,此事惊动了建康太原王氏一族,连已被封为皇后的王穆之闻讯都痛哭几回。后来王致之虽捡回一条命,却成了个病秧子,性格也有所转变,怯懦怕事,再也没有当初豪爽仁义的孟尝之姿。
太原王氏下了死力,几乎将建康翻个底掉,也没能查清是谁干的。久而久之,就成了京邑一桩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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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启一行离城,正是快是入冬时节,野外草木凋谢,萧瑟清冷。卫姌朝外看了一会儿,见没什么景致就放下帷帘。惠娘将备好的薄被拿出,搭在她的身上,不无担心道:“小郎君什么时候和启郎君提回江夏的事”
卫姌道:“到驿舍就说。”
她早让惠娘等人收拾行礼,要回江夏家中。西郊回来后她在家养病多日,桓启又早出晚归,没碰着几面,卫姌盘算着该怎么和桓启提起此事。他脾气似炭火,稍有不慎点着就爆。别看这些日子桓启行事温和,若是卫姌此刻提出不愿与他同去江州,而是要回江夏,只怕他立刻便忍不住脾气。
卫姌也算了解,以桓启性子,决定的事不容他人置喙,最是霸道不过。但他也并非完全听不进劝,尤其是关于政事公务,他向来明辨是非,多谋善断。
卫姌卧在厢内,琢磨着今晚落脚时该如何说才能说动他。
行了一天的路,日落之前桓启一行到达驿舍。
仆从内外收拾,卫姌在惠娘服侍下简单梳洗,不一会儿就有仆从请她过去和桓启一同用饭。
卫姌来到桓启屋中,外间已摆放了一桌吃食酒菜。桓启换了身衣裳出来,坐下看了看卫姌脸色,问她一路可觉得疲惫,卫姌摇头说没有。他笑而不语,举筷用餐。
卫姌见他神色和煦,想着饭后再提也是恰当。等两人吃完,奴仆进来收拾,蒋蛰忽然疾步进来,将一份青纸呈上。桓启神色一敛,等仆从将碗筷收拾干净,将纸铺开直接放在桌上。蒋蛰又拿了笔墨砚台过来。
卫姌不解,但想着今夜一定要开口,也没回避,就在一旁悄悄看着。只见纸上弯曲线条,画的是张地势图。蒋蛰又轻声说了几句,提到广陵,江北等地。桓启提笔在图上写下几处地名。卫姌心下一动,再仔细看去,在看到上面广陵等标识,又觉得这地理图形似乎有些眼熟。
蒋蛰道:“……其他地方都正常,这处山谷看守甚严,接近不了……”
他忽然抬头看了眼卫姌,便立刻闭嘴不言。
桓启瞧见他的神色,笑了一声却不在意道:“遮遮掩掩什么,直说就是。”
蒋蛰见他丝毫不避忌卫姌,心下一叹,道:“探查的人接近不了那片山谷,在外面转了许久,见到有人往山谷运送衣物吃食,数量惊人,里面应该养着不少人,进出车马都由谢氏操持。”
桓启直皱眉,略一想道:“原来是藏了兵在山里。”
卫姌心中喟叹一声,到底是没能瞒过他。
只见桓启确定了位置,就将纸收了起来,让仆从斟茶。蒋蛰退了出去,卫姌仍坐着没动。等茶送来,她从仆从手中接过茶壶,给桓启面前的茗碗满上。
桓启似笑非笑瞥她,喝了一口茶后才道:“有什么要说的”
卫姌在车里琢磨了不少说辞与理由,可与桓启双眼对上,知道他精明厉害,那些虚的根本哄不住他,她悄悄叹了口气,直说道:“二哥,我想回江夏。”
桓启放下茗碗,神色不变,“你吩咐他们收拾行礼的时候就有打算了,怎么,终于想到要说了”
卫姌没想到他早就知道了,怔了一下,道:“原本就要和你商量的,只是你这阵子太忙了,说不上几句话……”
她有些心虚,说的也轻。
桓启摸了摸下巴道:“这么说起来,还是我的错。”
卫姌听这口气不对,赶紧摇头,“是我说得晚了。”
桓启双目微睐,目光斜斜落在她的身上,“何止是这件事说的晚了,司马邳和谢家在广陵藏着一支兵,玉度也知情”
作者有话说:
二零五章无题
刚才纸上画的就是广陵藏军的山谷地形, 卫姌抿着唇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道:“略知一些。”
桓启脸上仍挂着笑,声音却冷下来, “知道却瞒着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