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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姌听着倒没察觉什么异样,同族血脉,兄长护持也是应当的。
卫姌笑着回道:“二哥放心,我也不会胡乱惹祸。”
卫钊不语,手捏着眉心,眼皮垂着,遮去眸中晦暗锐利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66
种子
卫姌见他不说话, 身体稍稍放松些,靠着褥垫闭目休息。
马车回到卫府已是深夜。
卫钊和卫姌从马车下来,惠娘和黄芷音闻讯先后赶来。惠娘拉着卫姌的手上下左右地看, 闻着酒气不免皱起眉头。卫姌一看她的表情就知她的担忧, 连忙小声道自己只沾了两口,并未多饮, 酒气全是沾染的。
另一边黄芷音看见卫钊酒气熏天的,既心疼又埋怨,可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忙吩咐婢女去准备些解酒汤水, 另有仆从扶着卫钊回正房。
黄芷音跟着一路到正房,上次正是卫钊酒醉给令元那么一个机会,她回想起来仍是有些心惊。今夜见卫钊又喝了个大醉,黄芷音便有些放心不下。
婢女打着盆温水进来,黄芷音亲自绞了帕子给卫钊擦脸擦手,又为他脱靴解开外衣,片刻过后, 厨房送来解酒的汤, 她轻轻推了推卫钊的肩,有意叫他起来喝一些。卫钊睁开眼,看见是汤水就不耐烦地搡开。
黄芷音不妨他手劲大, 大半碗汤水都洒在袖子上,她低呼一声,见卫钊皱眉又赶紧将碗拿开, 自己拿帕子潦草擦拭几下, 又赶紧服侍卫钊洗漱睡下。将要离开时, 黄芷音看着床上熟睡的卫钊, 眉眼英俊,瞧不出半点坏脾气,倒显得温和许多,她心口不由一阵发热。
黄芷音心中轻轻怨了一句,心狠的郎君。她知道因前些年曾表露过看轻卫钊之语,如今又主动与卫家结亲,叫卫钊有所轻视。进卫家之前,她自诩美貌有才,想着日子久了总能笼络住他的心,但哪知卫钊是个见惯脂粉红颜的,对她始终不冷不淡。黄芷音每日精心打扮,温柔体贴,打理卫府也十分尽心,如此也未叫卫钊另眼相看。
她看着卫钊对后院女子都是热头上还能温柔恩爱几分,但若是淡了也就不过如此,瞧令元的结果就知他并未将这些美婢放在心上。黄芷音暗暗心急,她如今料理后院全因卫钊并无正妻,若是他娶了妻,她又不得宠爱,日后的日子也未必比这些美婢好到哪里去。
黄芷音盯着卫钊看了许久,心里又酸又涩。前些日子吕媪劝她主动些,当时她觉得面上挂不住便没应声,但心底还是有所意动。
此时见卫钊睡着了,她隐隐浮现出一个念头来,想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她关上房门,脱了外衣又吹熄灯,轻手轻脚爬上床,睡到了内侧。躺下来也并未能马上入睡,听着卫钊绵长的呼吸声,许久才睡着。
这一夜黄芷音睡的不安稳,半醒半睡的眠极浅。快要凌晨的时候,卫钊忽然翻身,手臂一下搭在她的腰间。
黄芷音醒了过来,男子气息从一旁热烘烘地传来,她心跳快了些,想起吕媪曾告诉她,男子晨间最易冲动。她身子轻柔地依偎到他的怀中。
卫钊迷迷糊糊感觉到一团温软身子靠近,他大手揉弄了两下,嘴里咕哝一句。
黄芷音满面羞红,忍着心中的耻,对着卫钊迎了上去,此时,却听到从他嘴里溢出的两个字:“……玉度。”
黄芷音身体猛地一僵。
卫钊骤然惊醒,睁开眼,面色黑沉阴鸷,仿佛要择人而噬。
黄芷音对上他的眼,身体颤抖,如坠冰窟。
卫钊冰冷刺骨的目光扫过她,“你怎么在这里”
黄芷音羞愤难堪,直起身跪在床内侧,“郎君昨日醉了,我留下服侍。”
卫钊道:“下去。”
黄芷音爬下床,双脚发软,她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也不知刚才怎会如此,想到卫钊无意识吐出的那个名字,她本能地哆嗦了一下,面色发白。
她垂头想着各种念头,没注意到床上卫钊危险的目光。
“昨夜饮酒太多,我还以为坐车回来,身边是玉度。”卫钊语气淡淡地道,“你怕什么”
黄芷音嘴巴张了张,抬头看卫钊,见他神色温和,刚才那一瞬间让她心悸的感觉似乎全没了。她脑里乱纷纷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想自己刚才是怎么了,便是郎君喊了一声兄弟的名字又算得什么。虽说如今男风盛行,但卫钊向来是喜脂粉的,不好男风,再说,便真有什么,岂能对自己兄弟……
黄芷音思来想去,觉得是方才自己显露惊愕背后的隐意让卫钊恼怒。就像当日卫钊中了令元的暗算,她本可以为他纾解,却因见着他当时形容吓人,露出害怕的神情,便叫卫钊喝骂出去。
黄芷音后悔不迭,接连两次都坏在她的思虑过多和犹豫不决上,一时情急,支吾着也辩不出什么。
卫钊看着她衣衫不整地跪在床前,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见她只是自悔,并没有其他什么异样,沉着脸道:“既没事就出去,整日惊乍,叫人败兴。”
黄芷音羞愧得满脸涨红,到屏风后穿上外衣,轻手轻脚离开卧房,外面天才刚亮,已有洒扫庭院的仆从早起正在扫地。她避着人急匆匆往自己屋去。
吕媪知道她清早回来,赶紧来伺候,问她可与郎君修好。
黄芷音刚才已经将屋里发生的事翻来覆去想了几道,越发自责,只觉得自己进退失据,叫郎君更加心烦。那一瞬间闪过的念头是那么荒唐,她根本说不出口,只好说自己笨口拙舌又讨了郎君的嫌。吕媪听了直叹气,摸着她的头道:“日久见人心,郎君总有一日知道你的好。”一句话说得黄芷音险些落下泪来。
卫姌第二日睡得晚了些,醒来就听婢女道清早有人送了东西来。卫姌叫拿进来,一看是个烟青色花纹素雅的锦盒,脸上立刻就露出些无奈来。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个素扇面。
她关上锦盒,放到一旁,心道若是太早提字送去未免有太过殷勤的感觉,叫人家女郎凭空生出希望,先拖上一阵再说。
她做如此打算,那知才过两天,邓甲就找上门来,催促她赶紧把扇面写了送去给他六妹。
卫姌实在头疼,道:“我和你说实话,我对你六妹并无意。”
“为何”邓甲不解,“论家世,我豫章邓家……”
卫姌赶紧打断他,“你六妹很好,家世长相性格都极好。”
邓甲瞅着她,笑道:“既然好,你为何无意”
卫姌道:“我年纪……”
邓甲道:“又没让你马上就娶她,若要定婚约,便要去江夏商议,来回也需一年,又需筹备婚嫁彩礼嫁妆,还需要一年,以你的年纪,如今定下也不算早。你到底什么意思,今天和我说个明白。”
卫姌苦恼不已,站起来原地踱了两圈,邓甲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