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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蓦然大吼一声,“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堂屋内静了一瞬,随即哄堂大笑。
卫姌也乐了,转身跟着仆从离去。很快来到赵霖的书房外,仆从道:“赵师在正会客,小郎君稍候。”
卫姌就站在树下耐心等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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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校
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 卫姌也没觉得不耐,只是春寒料峭,站得久了双脚和指尖便有些发冷。
她在原地跺脚转了两个圈, 忽然听见开门的声音, 立刻循声看过去。
书房的门从内推开,先是走出一个青年,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身的贵气,此时脸上带着微笑, 但笑意并未达眼里。
竟然是卫姌在驿舍见过的琅琊王司马邳。
她不由怔了下。
司马邳没看到她,出门后脚步稍停,随后屋里又走出两人,一人四十来岁,面容古朴,头戴缣巾,是士子打扮。另一人则五十来岁, 衣料华贵, 脸颊微圆,嘴角下撇,显露出几分倨傲。
最后从书房中又走出个卫姌认识的人, 身形挺拔,风姿特秀的谢宣。
卫姌没想到赵博士在会客,居然客人有三位之多, 而且其中两个她都认识, 另一个她虽不识, 只看此人在琅琊王面前依旧傲气不减, 就知道身份很不一般。
五十来岁的华衣老者道:“行了,赵博士不用送了,老夫还有公务需料理,就此别过。”
他作了个揖,动作却是极随意,然后转向司马邳道:“殿下既喜欢豫章人物风貌,就在此好好游玩一番。下月还有章河赛舟,举城相庆,到时正好让殿下领略江右子弟的风采。”
司马邳点了点头,“庾使君说的是。”
庾使君卫姌听到这个称呼,立刻明白眼前这位五旬老者是江州刺史庾治。
庾治最后朝谢宣点了下头,并没有说什么,守在院外侍从立刻上前,簇拥着他往外走去。
赵霖三人目送庾治离去,司马邳目光一瞟忽然看到站在树下等候的卫姌。
赵霖与谢宣随后目光也移过来。
“玉度。”谢宣既惊又喜,脱口唤了一声。
赵霖问道:“子渊认得这位小郎君”
谢宣回答两人是故交,快步朝卫姌走了过来,“你什么时候到豫章来的”
他前后给卫家写去三封信,除了第一封卫姌回信谢过他求医一事,后来两封都没有回信,没想到在此处倒碰上了。
相较于谢宣脸上喜悦之色,卫姌神情淡淡的,先对着赵霖作揖,双手奉上一卫申准备的书信,“江夏卫琮拜见赵博士,愿拜入门墙,从师受学。”
赵霖抚须,见卫姌姿容既好,举止亦佳,心中已经很满意,看了卫申的书信后,道:“好,安邑卫氏之后,颇有慧才,留下跟学吧。”
卫姌面露笑意,正要行拜师礼。
司马邳忽然开口道:“这两日我看博士收徒都有学问考校,怎么今日如此特殊,不问一句就让他列入门墙了”
赵霖道:“殿下有所不知,前几日来求学的都是寒门子弟,不知学问如何,我自要询问一番,卫氏乃诗礼传家,卫公已在信中与我言明,小郎君已将毛诗,论语等学过了,所以我才不需考问。”
谢宣此时也说了一句,“玉度家学渊源,于书道也极擅长。”
赵霖略点了点头。谢宣是谢家这一代中的佼佼者,连他都出言褒奖,那肯定是没错了。
其实寒门与士族的差别明显,寒门子弟要学习,起步尤其艰难,因为家中并无书帛,所有珍贵文字传承几乎全被士族收藏,而士族子弟要学习则容易得多,家中既有书,也有长辈可以教习。寒门子弟与士族从学的环境截然不同。所以到赵霖这里求学的寒门子弟,他都会考一下功课,一则看寒门子弟学过什么,二则也是观察寒门子弟的言谈举止。
司马邳瞥了眼谢宣,嘴角微挑道:“宣郎君与卫氏才是渊源甚深,竟连他擅书道也知道。”
他目光一扫众人道:“本王只是听说近来士族子弟中尸位素餐者不少,又有好靡靡之音,放浪形骸,全无士族该有文才风骨,所以才有此一问,也是怕赵博士收错了徒。”
谢宣心里奇怪,司马邳为何会对卫小郎君心存不满。
赵霖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但司马邳是皇亲宗室,他很清楚,当今天子无后,这位琅琊王已是默认的皇储。赵霖虽然声名在外,但说到底也只是寒门,他叹了口气,道:“既这样,卫琮,我来考你一题。”
卫姌躬了躬身,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刚才听他们几个说话,无论是贬义还是褒奖,她都没有露出自得或者不满。
自古以来,含笑者总叫人心情愉悦,何况卫姌外貌如此出众。
赵霖心中更是满意,问道:“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同以论语释读。”
卫姌这些日子以来,读论语最多,毫不犹豫就答:“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赵霖问的为政篇,卫姌答的是学而篇,义理含乎。
赵霖道:“不错,当是熟读论语了。”
正要宣布考校通过,司马邳笑了一声道,“攻乎异端,斯害也已,何解”
不仅是卫姌微微怔住,赵霖和谢宣都意外地看着他。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出自论语为政篇。这句却颇有争议,先秦以来,留下古籍太过精简,断字断章都由后代士子判断,出了许多学术上的争议。这一句难解之处就在于争议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