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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姐姐逐渐小下去的悲鸣,我的脸上平生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浮现笑意,尽管这笑意并未持续多久。
闭目的我被一个高大男人抱起,我本以为是前来施救的人,心生暗喜,却被他狠狠扼住口鼻。
待我醒来时,已身处险境。昏暗的房间内,满是奇怪的汽油臭味,有人注视着我。
我被人绑架了。
一个大一点的孩子安抚着我,他用着异于常人的语调,安抚着我,他翕动的唇边有着一颗小痣,我好奇地伸手去摸──
记忆到此为止。
在那个漆黑的房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只是我的年纪太小,什么都想不起来。父母也不愿提起,这件事对我也没有造成任何阴影,或许「阴影」已经被我遗忘。
很快,我升上小学,小学组织活动,去一所疗养院中陪伴无法归家的病人们欢度新年。
这些病人在情感与地理上,已经被他们的亲人所遗弃。我在知晓部分病人的信息后,钻入目标的病房中。
我的第一个目标是中风的老爷爷,因中风,他失去语言能力,只能像一头猪般发出哼哧哼哧的呻吟。
在进入病房后,我闻到刺鼻的尿骚臭与老年人遗留在被褥上干涸的口水臭。
我捂住鼻子,将语言化作武器,对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发射—
「老爷爷,你真的好臭,你是吃了屎么?」
病床上的老爷爷脸色一僵,遍布丑陋老人斑的眉头皱起来—
「你拉裤子上啊,难怪古代的君主要杀掉老年人。」
他发出哼哧哼哧的猪叫,挣扎着试图从病床上爬起来。
「过年,你的家属不仅不来陪你,也不把你接回家过年。他们都死光么?原来老爷爷是被孩子们抛弃啊。」
病床上的老爷爷抄起床边的拐杖就向我打来—
随即我出了房门。
这么做并没有理由,无非是让我感到快乐。即使东窗事发,说不话来的老爷爷也无法指证我。
我找到第二个目标。那是一个惨案中的幸存小孩,父母被自己的亲哥哥所杀,他精神崩溃,整天不发一语。
我找到他时,他低着头在病床上读书,窗外是新年璀璨夺目的喧闹烟火,却未影响到沉浸在中的他。
他的存在仿佛让时间所凝滞,置身的狭窄病房像是被世界所隔绝,全世界只存活我和他两人。
我轻轻推开门。
少年漆黑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在病房的冷光下,发间反射出青蓝色的光晕,雕塑般的白皙肩颈上有着脊椎骨凹陷、凸出的灰色阴影,细瓷般的肌肤下有着青紫色的血管,像是球形关节人偶一般的孩子。
在看到他的瞬间,我改变了策略。
「我是今天来参观的小学学生。」我刻意报上讨厌家伙的名字。
他颤抖的双手,为了掩饰紧张而反复翻动书页。
那本书叫人造美人,由星新一所作的科幻,我读过这本书,依稀记得情节:一个年轻人爱上冰冷清高的机器美女,他并不知道所爱的女子是机器人,他积极表达着自己的爱意,孤注一掷追求着女子,却宛如对牛弹琴。因为机器人并不会爱上人类,最后忍无可忍、因爱生恨的年轻人试图将女机器人杀死—
我耐心地陪在他身边,以书展开话题,而他低着头一语不发。
「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头更低,如蚊虫般嗡鸣似的声音模糊不清,我压根没有听清他的名字,但还是笑着伸出手:「我们来交个朋友吧?等下一起出去看烟花吧!」
他轻微点了点头。
「不要嫌弃我小哦。」
我抓住他的手。
他的手宛如触电般回缩过去,「对不起……」
我决定放慢步调,说:「我也没有朋友,在学校里总是孤独一人。同学看到我独自一人的话,又会被嘲笑。」
在面对内向害羞的家伙们时,我会调整自己的面具,让自己尽可能不那么外放,人总是寻找着和自己相似的同伴,只要有共通的经历、共通的个性便能与之拉近距离。
果不其然,他下了床。
我们小跑着跑出病房,躲避着来回穿梭的护工,来到寒冷的户外,深不可测的夜空之上是绚烂的烟花。
我耐下性子和他说话,对于我的问题,他基本只点头或摇头。他脖子上有着奇怪的伤痕,像被砍掉头又缝合上的科幻怪人。
「你的脖子,怎么?」
他的脸阴郁起来,低声道:「父亲酒醉后划伤的。」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肯定很痛啊。」
「……已经习惯了。」
我试图去触碰他脖子上的疤痕,他向后一缩。
我的手僵在空中。
「对不起,我不习惯被人碰。」
「没事,我不该不经你允许去碰你。」
「那个……」他开了口,不安的声音像漂浮在天空的微型云朵,随时都会消逝。我鼓励他继续说。
「我很长时间没有和人说过话。今天……就像做梦一样。」他的脸露出羞涩的笑容:「谢谢你今晚陪我。但我们不能做朋友,因为我父母的事──」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便打断他:「没事,只要是人都会死,即使是大人们也会死。」我笑着拉住他。让这家伙就怎么走,我在他身上投入的时间全浪费。
「我们做永远的朋友吧?」
他深深吸气的气音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安,沉默许久后,嗯了一声。
他苍白的脸颊却浮现出了绯色。无精打采低垂着的眼帘上覆盖着如同蝶翼般的睫毛,黑瞳映射出旖丽妖艳的烟火,左侧嘴角下有一颗淡淡的小痣,唇色如同吸血鬼般猩红。
我心中涌现出莫名的冲动。
「我能亲你的脸吗?」
「亲?」
我信口胡扯:「交朋友要结下友谊之吻,象征永不背叛和永不分离。」
还未等到他同意,我就朝着他的嘴唇吻下,仅仅三秒,我就笑着离开。
他的嘴唇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