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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洛还是那句:“先下去。”“凭什么要下去?”秦飞扬眼睛有些红了,似是记起了往事和自家妹妹,一再质问,“你很了不起,为什么要听你的,当我们都是云可吗,必须跟着你走,得像条狗一样老实才行。”“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哪个意思?”“……”“我说呢,难怪让你在那边守半个月都不行,一定要走,感情是家里有新人了,又找了一个。”“……”“你倒是过得肆意,挺快活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比云可好在哪儿?”“可以了。”“也是,起码是个活的,至少不是年纪轻轻就没了。”“这里不合适,有事可以单独商量。”“当年你把云可带去美国的时候就合适了,她死了,一个人被孤零零地抛开,远在那边这么多年,现在让你守个灵都不行,这也合适?”“……”“是,死了就没用了,都是累赘,难为黎大小姐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反倒是我们不对了,没想着你在这边有了别的人。”秦飞扬偏执,似乎认定了她俩有着不一般的关系,一直抓着不放。他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神神叨叨的,自有一套乱七八糟的道理,把黎洛当仇人,恨她到咬牙切齿,连带着怨恨边上的宋祁于,仿佛宋祁于就是个不该有的,她的出现就十分碍眼。黎洛察觉到了他的反常,立马就拉宋祁于一把,要把人往身后塞,下意识感到不对劲。宋祁于回头看了看,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没事。”黎洛还是拉她。她没让,对上秦飞扬的视线。挺正常的一个举动,但凡有点防范意识的人都会这么做,可偏生秦飞扬是个不正常的,这一幕在他眼里无疑就是自己猜测的铁证。他的表情立马就垮了,阴沉沉的,盯着黎洛拉宋祁于的那只手,目光很冷。那样的眼神挺可怕,一点都不遮掩。宋祁于被看得背后发毛,攥着黎洛的手腕,说:“别跟他出去。”黎洛说:“你别管。”“打电话找保安。”“我会处理。”
宋祁于不听,转向秦飞扬,反过来强硬盯着他。这人也倔,不管这种时候会不会添乱。对面的秦飞扬冷眼看着她们,眼里没有温度,嘴角的弧度逐渐变平,到最后面无表情。宋祁于不是黎洛那样的性格,她跟面前的这个神经病没有任何纠葛牵扯,也不欠他,小年轻一向冲动,可能是想护着黎洛,她没客气,对秦飞扬开门见山说:“马上离开这里。”似是听见了有意思的笑话,秦飞扬不屑,动也不动。宋祁于说:“不走我待会儿请警察过来。”秦飞扬根本不担心这个,挺笃定,瞥轻描淡写瞥了黎洛一眼,没把宋祁于放在眼里,连话都懒得回。黎洛会拦着宋祁于,用不着多做。秦飞扬等在那儿,望着她们两个,很有耐心。也确实如他所想,黎洛不愿宋祁于插手,很多事情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不该让不相干的人掺和进来。何况那不体面,本就是十分难堪的过往。到底还是狠心推开宋祁于,让这人先进屋,黎洛一意孤行,不想波及无辜。宋祁于不肯,死死看着秦飞扬。秦飞扬乐得看戏,直到小孩儿被彻底推远,表情才变得深沉,难以揣测,低低说:“当年你要是能对云可也这么上心,她也不至于会离开……”从头到尾都不曾和秦飞扬争执, 黎洛听着他的冷嘲热讽,半掩上门,一句辩解都没有。客厅里, 已经进去的宋祁于回身看了下,视线余光透过门缝落到外边,打量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神情沉重。……其实看不完全, 甚至只能瞥到他们的些许身形, 瞧不到脸。宋祁于往里走了一截,原本是该进房间里避开,但到一半就停下了,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留在那里。隔得远, 黎洛说的话传不进这边, 偶尔能听到秦飞扬刻薄难听的挖苦, 这个神经病成心找事, 似乎是知道门内的宋祁于并未避嫌, 故意拉高声调, 咬重某些字眼儿,生怕外人听不见。“杀人犯”、“假清高”、“虚伪”……秦飞扬嘴皮子挺厉害, 没到破口大骂、风度尽失的程度,虽是质问, 却连半秒钟的声嘶力竭都没有,有的只是不断揭老底, 将当年的事重新摆到明面上, 反复提及那部分黎洛自己一次都没再讲起的过往。有时黎洛也会开口, 可并不反驳, 仅是缓和对方激动情绪,依旧理智。秦云可的死与黎洛息息相关,他认定了那就是黎洛的过错,该是她的责任。他就是来找茬的,不让黎洛好过,一如之前的那些年,是来提醒黎洛。秦云可死了,那是不能改变的事实,秦家的人至今没能从当初的痛苦里走出来,黎洛这个始作俑者更没资格过舒坦日子。秦飞扬的卑劣表现得直白,也理所当然。要不是担心这个神经病一时失控做出过激的行径,宋祁于早进去了,不会在这种时候去窥探对方的隐私,她紧了紧手,用力到白皙胳膊上的青筋纹路都更明显了些,她隐忍不发,除了守在里面,别的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