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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付平的时候，孟温的心一下缩紧了，眼泪从她的眼角掉了下来，她哑着声音问，“是你，举报了我的老师？”
陈宇不高兴了，声音冷了两个度，他将下巴抵在孟温的头上，“你的老师只有我。”
悲伤一下袭来，她开始控制不住的喘气，她闭上眼，回想过去种种，觉得自己简直寒了付平的心，她不能原谅自己，也不能原谅陈宇。
她低头努力的平复情绪，然后果断的抬脚，朝陈宇的脚狠狠的踩了下去，趁着他吃痛，她挣扎着出了门，急忙按了电梯，疯了似的跑出小区，在路边打车。
上了车，确定陈宇没有跟上，她才松了口气。紧张过后，情绪开始无限放大，她忍不住哭了出来，下车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付平打电话，电话那边的人依旧大嗓门，像是个什么都没有经历的乐天派，孟温却难过得紧，“老师，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被举报，之后我还跟着他学习，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付平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叹了一口气，“孩子，就算没有你，我跟他也一定要走一个的，权力的角逐就是这样，你只是不幸被卷入其中。”
孟温却哭得更厉害了。
小温，我们来日方长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晚上回到宿舍，室友将她拉到了楼下的竹林，直骂她傻逼，对方拿出手机推到她面前，“婊子，你装他妈什么纯洁？我的男神你也敢瞎勾引。”
手机里是一张微信聊天截图，是同班同学杨杰的给孟温发的，十多条消息，其中包括两个文档，一个是写给她的诗，还有一个是表白日记，还有一个录制的音频，那是写给她的歌。
但她一条都没有回复，一个室友想过来劝和，被另一个拉住了，她摇了摇头，之后两个人就站在边上，做旁观者。
“你不仅勾引我男神，你还勾引陈院长，你穷疯了吗你？”对方将她推到了地上，整张脸涨的通红，情绪激动的质问她，“你是不是跟我男神说了我的坏话？别他妈以为你是陈院长的学生我就不敢动你！”
她将手机递给一旁的女生，开始上前撕扯孟温的衣服，孟温被吓坏了，她已经忘记了哭，只能一个劲儿拽紧自己的领口，发疯似的尖叫，有打热水的人路过，说报警了，三个人才散去，她颓坐在地上整理自己的衣服，说报警的人从竹林后来出来，是班长。她脱了外套给孟温披上，问她要不要去医务室。
孟温摇了摇头，班长叹了一口，扶着她坐了起来，“要是在学校没什么事，你还是回家吧。”
看孟温愣愣，她忍不住开口提醒，“我刚从老师办公室回来，今年的国奖还是你。”
她的成果多，陈宇还带了她那么多课题，研二是她，研三还是她。两万块的国奖在学生中不管是荣誉还是金额，都极具诱惑力。
有人眼红疯了。
她感激的朝班长点了点头，拿上包去校外住了酒店。
洗了澡坐在窗前，她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回家。
但等她第二天醒来，事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学校的贴吧、论坛、表白墙全是关于她的谣传，大段大段的文字字字诛心，不切实际的聊天记录被拼凑在一起，她被表述为一个靠装纯勾引男人的婊子，而她在超市的兼职变为夜店女郎，她们甚至将孟温的照片p在穿着暴露的模特身上，发到互联网上，对方还泄露了她的联系方式，表白墙上都是骂她的人，手机短信显示99+，她根本不敢点进去。
而在这些谣传出来以后，当事人之一的杨杰很快跳了出来，证实了这些谣传，研学会主席的身份，再加之之前有不少人知道他在追孟温，给这些人云亦云的谣言提供可以立足的真实性。
之后是辅导员给她打了电话。
孟温急忙收拾好去了研究院，院长办公室，校长、书记辅导员都在，孟温去之前，他们似乎已经开始交流了。
陈宇脸色很不好，看见门口的孟温沉声道，“进来吧。”
她站到了辅导员的身边。
辅导员是个木讷的中年男人，怕担责任，抬头看了一眼陈宇才开口，“孟同学，虽然是你的私事，但是现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学校的形象，真的很棘手啊。”
孟温的眉不自觉皱了起来，“老师，我没有做过那些事，为什么不去追究造谣我的人，而把一个受害者叫道这里质问？难道不是她们抹黑我，才影响了学校。”
“谁抹黑你？证据呢？”陈宇问。
孟温顿了一下，“我会报警。”
陈宇冷笑了一声，“荒唐，”他转身对上校长，陪着笑，“李校，这是我的学生，是我监管不严，才会出了这样的事，我身为一院之长，必须要以身作则，这事我一定会给学校，给外界一个交代。”
校长是个严肃果断的人，她抬头看向孟温，“你这事对学校影响很大，但现在只是在学校的小范围传播，报警可能会上升到社会，这样，既然你老师是院长，你们就关起门处理，结果往上报一下就行。”
孟温想说什么，声旁的辅导员拉了她一把，然后急忙低头代她说了谢谢。
送完校长回来，陈宇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她拿出了手机，按了报警电话，陈宇抬眼撇了他一眼，笑了一下，直接坐到了椅子上，他开门见山，“你有两种选择，第一，留下来读博，我帮你把那些人揪出来，我帮你惩罚她们；第二，接受处分，放弃国奖，放弃优秀毕业生，就算你被z大录取，学校会联系z大，取消你的就读资格。”
孟温笑了一下，她眼睛干涩，心里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也一点都不想挣扎，闭上眼良久她才睁开，然后她才用很轻的声音说，“我选第三，我退学。”
躺在椅背上翻看文件的陈宇，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猛地坐起身，扔掉了手中的文件，“你敢？”
看着没有表情的孟温，他意识到自己这话似乎并没有什么威慑力，至少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抬高音量，“你敢退学，我就把这账算到付平头上。”
“随便你，”孟温扔下这句话，回宿舍收拾了东西，买了夜晚的火车回w市。
半个月后，付平打来电话，老师的声音带着哀叹，他安慰了孟温一番，然后让她回去安心参加答辩，说一切都过去了。
她闭眼，又想到了那天，她摇了摇头，说出自己想要退学的打算，付平很生气，那是她第一次见付平生气，他说，“我去w市接你，陪你回去答辩。”
她的鼻子酸涩的历害，她觉得自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惹了麻烦，要家长去给她收拾烂摊子，然后还有陪着弱小的她去面对那些糟心事，她抹掉了脸上的眼泪，突然很嫌弃自己，她考虑很久，才点了点头，“没事的，我可以自己去。”
答辩当天，倒是出奇顺利，没有人再议论她，也没有为难，结束后她松了一口气，背着包往研究院门口走，陈宇就站在门口的香樟树下抽烟，她愣在原地，想转身，却被他叫住了，他说，“小温，我们来日方长。”
六月疫情稍缓，她回d大办理毕业手续，去调档案的时候，在她们班的档案信息确认表上，她看到了杨杰的档案调往地就是d大，研究生处的老师看她迟迟不落笔，顺着她的眼神望去，看到杨杰的名字一下起了八卦的兴致，她指着杨杰的名字说，“研学会主席，挺优秀的，破格硕博连读了，陈院的博士。”
“请问是哪位陈院？”孟温的手在颤抖，她是无意识的问出这句话的，但问出来，她又觉得多余。
“你们的院长啊！学哲学的还有几个陈院？”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利索的签了字，拿了自己的档案转身，她只想赶紧逃离。
走出d大校门的那一刻，她看见有很多毕业生站在门口拍照，学校的摄影协会和媒体中心搭了两个棚，专门负责给毕业生拍照，有同学举着相机上前，询问她要不要拍照，孟温摇了摇头，她回头看了一眼d大的校门，心中五味杂陈。
这，不是一个值得她留念的地方。
她无力思考，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