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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三爷见状忙问:“亲家,这是出了何事,那女郎究竟是何身份?”
陈仲敬紧了紧手心。
他稍一停顿,为难道:“那孩子是我……是我养在外面的孩子!内子善妒,私自把她的生母处置了,那孩子恨极我,和我闹翻了,后来不知何故失踪了。没成想竟到了晏书珩身边,这……”
陈仲敬惧内是建康权贵都清楚的事,因而晏三爷半信半疑:“月臣这孩子心思深沉,连我这个族叔都不放过。若把那孩子留在他身边,恐怕他会借此对敬安甚至九郎陈家不利。你我如今是一家人,此事,我来替你想办法。”
陈仲敬忙拉住他:“那毕竟是我的骨肉,我对她们母子亦有愧。你万不能伤她,只消帮我把人带出即可,我会把她送走,以免我夫人知道了。”
晏三爷思忖稍许。
“别院戒备森严,亲家且先回去,我会尽快帮你把人带出。”
陈仲敬再三嘱咐后离去了,晏三爷心腹上前:“老爷可有计策?”
晏三爷睨他:“我养你作何?”
那心腹这才献宝般道:“长公子手段了得,若让他得知人被您带走,只怕会伺机报复。但老太爷和长公子本就疏远,若是能借老太爷那边的人行事,便可一石二鸟,既能带走那女郎,又能离间。只要长公子先发难,不愁祖孙俩不起嫌隙,说不定还能把祁家人也牵扯进来。”
晏三爷抚须大笑。
“好!好一出一石三鸟的计谋!”
是夜,阿姒早早睡了。
半睡半醒间,鼻尖又嗅到那淡淡的清竹香气,她猜到是他回来了。
阿姒想赶人,又不愿让昨夜白白受折腾,只在他手放上她腰间时不悦咕哝道:“我还没缓过来,今晚不许再碰我,更不能离我太近,否则别怪我赶人……”
“昨儿是我不知节制,往后都听阿姒的,阿姒想要,我便给。阿姒不想,我便克制。”他给她掖好被子,又拿了一个长枕放在二人中间,“这样总放心了吧。”
见他还算识相,阿姒止住轰人的冲动,囫囵睡去。朦胧间,依稀想起昨夜事毕晏书珩说的那句话。
她开始疑心,他会不会是故意接着卷轴给她下套?故意勾她沉溺。
发间覆上他的手,继而额角落上一个温热轻柔的吻,阿姒想斥责他,但身子刚一动,他便轻笑一声躺回原处。
她最终没和他算账。
这人刻意在她的底线附近徘徊耍赖。
还是得早日远离他,她想。
清晨时分,落雪簌簌。
阿姒醒来时晏书珩刚走不久,看不到他那张脸,她对他的怨气便暂时压下。
阿姒坐在窗边,对着院中的雪想起那日在雪地里一身官袍的晏书珩。
还有大雪后次日,他们前去道观路上所说的那些话。
他这人真叫人看不透。
温煦的,疏离的,狡黠的,城府深深的,甚至厚颜无耻的……
似乎都是他,又似乎不是他。
阿姒暗骂:“九尾狐!”
她将目光投向大雪,记起在道观见到的那位淡漠又古怪的王爷。
那人似乎认得她。
他还问她几岁,问她姓陈还是姓姜。语气淡漠又笃定,且那样超脱于世俗之外般的人,每句话都不会多余,他这般问定有用意。
有什么像春笋般,试图顶开遮盖着阿姒记忆的层层积雪破土而出,但又差了些火候。阿姒只能再去事无巨细地回想昨日姜菱的异常之处。
确切来说,姜菱心神不宁不是在提到叫她闻风丧胆的陈妃时。
而是在说起陈妃和少时判若两人的当口,抬眼正好看到她。
有个沉寂已久的声音像山间寺庙的晨钟。击打叩问着阿姒的心上。
如雪崩前兆般。
脑中急剧震荡,绵延的雪在震颤,要铺天盖地滚下。
“或许,陈妃本不是陈家次女?
“而你,才是。”
手中茶盏掉落,碎瓷片四溅开来。
阿姒感到一阵头晕。
突然的眩晕像极了复明那日的征兆, 可仅仅片刻,错觉又消失了。
那个猜测实在太过荒谬。
理智让阿姒无法认同,但直觉又引着她不断往这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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