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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袭营垒
人常说: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天长日久,总有疏懈的时候。
洪承畴虽然老于兵事,又早有心理准备,却也被张顺气的够呛。
原来张顺也知道若是当晚袭营,官兵早有准备。可是若是义军不趁机做点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官兵把自己等人围困起来,岂不是失了气势,跌了士气?
于是,张顺干脆让贺锦带领了九百骑兵,携带了锣鼓、鞭炮,分成小队,绕道接近官兵营地进行骚扰。
洪承畴早已经设置了警戒。他将警戒士卒分为明哨、暗哨和追哨。
明哨顾名思义,明火执仗立于岗哨之上,谨防义军偷袭。而暗哨则隐在暗处,一旦明哨被袭,暗哨可以及时释放出警报。
而所谓“追哨”则是选调了部分精锐骑兵,衣不解甲,刀不离身,坐骑在旁。一旦有警,他们能够及时翻身上马,出营驱赶前来袭营、骚扰的义军。
洪承畴布置防御天衣无缝,张顺布置的进攻亦精彩万分。正所谓:“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那贺锦和贺一龙脑子一根筋不同,用兵反倒更为灵活多变。
得益于马英娘军校的建立,对义军中低层军官进行科学合理的培训,导致义军小规模作战颇有章法。
五人为伍,五伍为队,五队为旗,五旗为司。这伍长、队长、旗长和司长皆受过军校训练,对指挥作战、金鼓旗帜等通信手段皆熟稔于心。
所以贺锦便轻松地把麾下九百骑兵按照队和旗进行分合变化。进攻之时,以五伍的小队为编制,每队共二十五骑进行骚扰。
一旦遇到官兵示警,有骑兵出营驱赶,转身便逃。若是官兵回营,再转回继续骚扰;若官兵出来追赶,则和其他小队进行聚合,形成以一旗一百二十骑或者数旗人马,以多打少,趁机消灭对手。
初开始,官兵骑兵见义军使出这种手段,还嘲笑对方“关公面前耍大刀”。
原来洪承畴麾下骑兵皆是三边精锐,常年与袭击骚扰边地的“三大寇”:松寇、套寇、海寇作战,小规模骚扰作战,早已经如臻化境。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义军骑兵,骑术未必有他们高超,武艺未必有他们精熟,唯有这分合变化,以多打少甚为出色。
官兵对上义军骑兵,往往是以多追少,追着追着突然面前的“贼人”骑兵聚合起来,反而倍于官兵。
再加上夜色朦胧,本就看不清人数、形势,官兵骑兵常常因此吃了大亏。
刚开始,洪承畴只道一切皆在自己算计之中,安睡在大帐之内,不以为意。
结果没想到营外锣鼓、鞭炮声不断,时不时还有官兵被杀、失踪的消息传来。这下子洪承畴就躺不住了,连忙翻身起床,命令士卒点燃了火把,照亮了营外之地。
一旦有义军骑兵前来,便让士卒箭矢、弹丸俱发,将义军骑兵赶走了事。
只是如此一来,折腾了大半宿,张顺只劳烦了贺锦麾下九百骑兵。洪承畴麾下四万人马,一夜俱不得安生。
好容易到了第二天早上,众人不由哈欠不断,盯着一双“熊猫眼”出来埋锅造饭。
昨晚一宿,由于义军有没有真的攻入营内,所以官兵倒没有什么大的损失。
洪承畴让幕僚统计了一下,不也过损失了二三十骑兵罢了。只是这对官兵的心里和士气影响不小。
洪承畴黑着脸,也不说话,一边没有滋味的吃着饭菜,一边心中发狠道:好一个“顺贼”,倒有几分本事!只是雕虫小技,难敌煌煌大势待我大军一到,定让尔等灰飞烟灭。
用罢早膳,五省总督洪承畴不由大声笑了起来。左右幕僚将领不由奇怪地问道:“督师,何故发笑?”
“我笑那‘顺贼’名气虽大,其实既不知兵,又有勇无谋,此战我定克之矣!”五省总督洪承畴扶须笑道。
众人私下里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就吹吧,昨天晚上被人收拾的老老实实,连觉都睡不好,还搁这吹牛皮呢!
五省总督洪承畴当然知晓众人心思,可是他脸皮厚啊,咳咳咳,是他另有想法啊。
不管怎么说,好歹洪承畴是五省总督,众人不敢违逆了他的意思,连忙捧哏道:“督师,何出此言?”
“自古善用兵者,皆以攻为守,将战火烧到他处。如此,无论胜败,皆有所得。次则御敌于国门之外,谨防民众、耕田为他人所毁,坏了根据。似‘顺贼’这般,还没开打,便抱头做出一副挨打的样子,也实属难得!”洪承畴不由得意洋洋地笑道。
众人也都是知兵之人,闻言不由一愣,皆纷纷赞道:“督师所言甚是,如此不出半月,我等皆能进入洛阳城过年矣!”
洪承畴闻言也得意的紧,不由下令道:“今日口令:打进洛阳城过年!”
众人一听,纷纷拊掌笑道:“好,好,好!好一个‘打进洛阳城过年’!”
随即众人将此军令晓谕全军,官兵士气稍复。洪承畴急忙下令三军,列阵前往洛阳城。
而与此同时,张顺正在府中在高桂英的帮助下穿戴铠甲。一般帮他系护肩,高桂英一边奇怪地问道:“如今敌强我弱,莫说是倍于我军,哪怕人数高于我军三层,义军亦不能胜。”
“双方实力相差如此悬殊,将军何故还有出城也?”
“自古以来,打仗哪有只挨打,不打人的道理?”张顺闻言摇了摇头道,“虽说双方实力相差悬殊。可是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那洪承畴士卒虽多,莫说有十倍优势,哪怕连五倍优势都没有,又何以围困我洛阳城?”
“如今义军虽然早已经坚壁清野,把城外百姓驱散了,树木等可以利用制作攻城器械的木材焚毁了。可是若不主动进攻,岂不是让对方安安稳稳困死我等于城中?”
“故而,守城之法,务必不可死守,死守,则守久必失!唯有背城而战,以城护卒,以卒护城,然后方曰:可守!”
背城列阵(上)
当五省总督洪承畴赶到洛阳城下的时候,不由眉头一皱。他自幼便熟读兵法、史记,并非一般将领所能比拟。
原本他听探子汇报说“顺贼”又在洛阳城外筑了一座堡垒,他还不以为意。设立营寨,互为犄角,亦是守城常用之法,算不得什么。
但是当他看到“紫微星堡”的结构和位置的时候,心里不由就难受了。
他虽然不懂什么“西法”,可并不妨碍洪承畴直觉这堡垒不好攻打。更何况,这“紫微星堡”位于洛阳城东北角。在环绕洛阳城的河流帮助下,它几乎护住了洛阳城的其他几个方位。
官兵若想攻城,也只能从洛阳城西北角方向发起进攻,就这也时时面临着堡垒对官兵左翼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