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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人的背后,是镇江府,而人家的靠山,是京城三凶。
关于京城三凶,有种种传言,有的说和东宫有关,有的说与武安侯不无关系,还有的说是几个国公府。
其实无论是哪一个背景,大家都惹不起。
“此人我会带到京城去,他若要告御状,自然是应天府的事,与你们无关。可你们要将他留在此,一旦耽误了大事,只怕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了。”
顿了顿,船夫又道:“他若是假的,又或者是诬告,那也不是镇江府可以管的,自有人会去公断,与其如此,两位公人不如多一事少一事,你放心,此人沿途我会看着他,绝不会出什么事,真有什么事,我担着。”
公人其实已经打退堂鼓了,心里晓得,留着此人在手上,或许会惹来麻烦。
于是便哈哈笑道:“你可要看紧了,出了事,你吃不了兜着走。”
当下,那陈天平被挂着黑旗的乌篷船载走。
……
张安世从东宫回来,当下,便召集了京城三凶。
张安世先是骂骂咧咧,痛骂三人不争气,不过好像……大家本来也都不争气,似乎也没什么骂的。
你总不能去骂柠檬为什么那样酸,也是一样的道理。
不过见朱勇和张軏悻悻然的样子,张安世吐出了一口浊气,便道:“准备,准备,待会儿跟我出发。”
“出发?”朱勇挠头:“大哥,去哪?”
张安世道:“要打仗了。”
“打仗?好呀,好呀,打谁。”朱勇整个人兴奋起来。
张安世瞪他一眼道:“你他娘……我说的是咱们大明可能要打仗了。”
“噢噢噢噢。”朱勇的兴奋劲儿一下子给泼灭了,接着将信将疑地道:“你早说,俺还以为俺们去跟人打仗呢。”
另一边,手伸向身后小背包的丘松,又悄然地将手放下。
张安世道:“你们说,若是要打仗了,接下来会怎么样?”
朱勇一下子又有劲起来,率先道:“说不准俺爹要挂帅出征,哈哈,俺爹别的本事没有,打仗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让他挂帅,俺放心,将来立些功劳回来,免得他成日在京城里只晓得坏我朱家家业。”
张安世托着下巴道:“兄弟们,我们要有格局啊,别总你爹我爹的,咱们要赶紧,战事一开,其他粮食、军械什么的,倒还好,只是朝廷却几乎不储存桐油。”
顿了一下,他就道:“去叫朱金来。”
桐油?
朱勇和张軏面面相觑:“大哥,你想囤货居奇?”
“不。”张安世摇头:“我只是想比那些商贾们早一步囤货,一旦消息传出,桐油的价格必然直接暴涨,那些商户可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朝廷想要采买,可就不是这个价钱了,咱们这叫为国分忧,同时……除了供应朝廷所需,咱们还可大赚一笔。”
桐油这玩意,虽然不起眼,但实际上,却是各行各业,包括了军事方面的必需品。
要知道,即便在五六百年后的近现代,桐油也是战争的必需品之一,属于一旦战事一开,必须管制,严禁进出口的主要商品之一。
它主要的优点在于防锈、放水,譬如造船,就急需桐油作为漆的辅料。只有刷了一层桐油,才能确保船只不会漏水。
不只如此,它的作用还有养护刀枪剑戟,以及火炮还有火铳,朝廷一旦征安南,那么安南那地方雨水多,入安南的将士势必需要消耗大量的桐油进行对武器养护,不然用不了多少天,武器便要锈迹斑斑。
还有油布,战事一开,大量的火药都需进行运输,而一旦下雨,就必须得用油布包括火药,以免淋湿和受潮,这所谓的油布,其实也需桐油作为辅料。
至于市面上的各种油伞,甚至是建筑上所需各种防虫、防潮漆物,几乎都要用上。
如果说盐是人生存的必需品,那么桐油就几乎是等于是这个时代民用生产和军事战争的必需品。
不过因为桐油需大量的民用,再加上朝廷只盯着粮草、战马、生铁等主要的物资,五军都督府那边,其实对于桐油并不十分重视。
原因很简单,大明主要的敌人来源于大漠,而大漠那种干燥冰冷的环境,武器的防腐防锈需求并不高。
张安世预料,一旦战争开启,那么很快五军都督府就会察觉出桐油的巨大需求缺口,到了那时,天下的商户闻风而动,十有八九要悄悄囤积。
这些商户可不是省油的灯,哪怕你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只要有利可图,他们也敢铤而走险。
到了那时,这价格必然水涨船高。
商户们在面对暴利的同时,也一定会与许多大臣或者地方父母官相互勾结,牟取暴利。
到时朱棣哪怕彻查打击这些囤货居奇之人,效果怕也有限,而且也没办法解决桐油短缺的问题。
朱金很快来了,张安世看着他,冷笑道:“你这家伙,怎么来的这么慢?来人,将他拿下,剁碎了喂狗!”
朱金大惊,吓尿了,瘫在地上,哭丧着脸道:“小的已是马不停蹄地赶来,小的……”
张安世冷冷地看着他道:“我没记错,你家里有七十三口人吧,一家人整整齐齐,能阖家团圆一起,也不容易啊。”
朱金只觉得心寒,连忙道:“小的这些日子,没有犯什么错啊,承恩伯,承恩伯……小的……”
张安世努力地摆出一副残忍的样子,这也是没办法,接下来他要让朱金干的事,是绝对不能走漏消息的。
一旦这朱金稍有一些私心,都可能提前引发桐油的暴涨,而张安世唯一制约朱金的手段,就是朱金他全家老小了。
其实我张安世很心善,不会干这样的事的,可是没办法啊,这事实在太大,关系到无数将士的安危,剩余的,还可赚一笔!
所以张安世深吸一口气,便道:“是吗?你家是在上元县的永正坊,是吗?”
朱金听得差点要昏厥过去。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他磕头如捣蒜着道:“小的……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