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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赵康嘟囔了一声：“也不知道如今的物价多少，这会儿可是真穷了。”
吴念康想了想，凑近附耳小声道：“在那些难民安身的地方还是有些钱的，是当初陛下让我从景国逃走时带上的。”
赵康有些哭笑不得，点了点头旋即欣然道：“走吧，那书上不是写了吗？不到罪恶地参观就等于白来帝都一趟，咱们也去看看究竟是多大的罪恶！”
……
罪恶地。
帝都之中最为污秽之地，占地极广，据说是三十年前修建的。
里面铸造有古往今来最为罪大恶极之人的铜像。
时常有外人来到帝都参观，随后往那些铜像之上泼屎尿，罪恶地中甚至还有着其他的项目。
例如游客来，可以花上几文钱就可以从罪恶地的管理官员那领取武器，去鞭打那些铜像以发泄自身心情。
几十年间还有无数大儒文豪来到罪恶地中挥毫泼墨抒发胸臆，怒斥这些罪大恶极之人，引得无数文人交好。
去罪恶地骂铜人一度成为大元文坛的一种潮流文化。
只是过了这么多年，这种潮流文化也逐渐没落了，只有没来过帝都的人来上一次，才会想着去罪恶地参观。
今儿就来了两人。
让最近生意不算太好的罪恶地管理官员有些稀奇，再一看两人不由惊叹，真是好一对郎才女貌。
那女子一袭纤白云纹长裙，似崖角长出的素洁白梅，遗世而独立，天仙姿容不知道要让多少女子自惭形秽。
再看那男子一袭黑衣，英挺的长相却有着一双不符年纪的晦暗双眼，似是经历了不少，白且泛灰的长发难得的用一条发带束拢。
对他来说，差不多就行了，见老朋友而已，又不是去约会。
“你们要进罪恶地参观？”管理官员确认道。
赵康点了点头，笑：“去看看传闻中的大恶人。”
“行吧，两人一两银子。”
赵康爽快掏钱还嘀咕一声：“真不便宜啊，怎么跟溥仪回家一样？”
“什么溥仪回家？”吴念康问道。
赵康：“没什么。”
掏钱进入罪恶地，吴念康一眼就看到了最前方的巨大铜人像，足有三米多高。
人像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污秽之物，更是有不少刀劈剑砍的痕迹，在那铜人像之下，还有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正在骂着，身边还围着好友。
较之以往罪恶地火爆的生意，如今的确是有些清淡了！
“赵恶，赵狗贼！你罪大恶极祸国殃民，合该千刀万剐！能生出你这等妖人，我想你祖上定是男做奴女做娼之辈。”
“兴许是宫廷阉人呢？”书生一旁的好友道。
顿时哄笑声四起，那书生不经意回头，看到了吴念康的容貌一瞬间怦然心跳，见这大美人居然盯着自己。
当下更是来劲，招手大笑：“拿酒来！”
同行有人递上酒壶，书生顿时狂饮三大口，紧接着开骂！
那家伙，赵康听着都觉得自己不死一次，实在是对不起这书生骂的那些话了。
只是他也没有在意那书生对着自己的铜人像在那输出，端着酒壶朝里走去，吴念康见了连忙脚步轻快的跟上，还不忘对书生流露出一个笑容且摇了摇手。
这一刻书生连孩子叫什么名字都已经想好了。
定是这美人看上了我这放浪形骸的姿态，得再多骂一会儿，等她出来到时候问个芳名。
来看你了
“你不生气吗？”
负责拿酒壶的吴念康小跑追上赵康小声询问道。
赵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什么赵狗贼，赵恶魔我几十年前听得太多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说着赵康的目光已经看向了前方的一排铜像，和他赵恶的铜人像不同，这批铜像都是跪着的，同样是饱受侮辱。
赵康一一看过去，什么黄恶、张恶、高恶、李恶、孙恶、周恶、伍恶、杨恶的一眼扫过去，二三十个铜人像。
赵康一乐，来到那伍恶的铜人像面前，伸脚踹了踹铜人像的屁股，问道：“给了你一个二品镇东将军的位置，却让你在这跪了几十年，你不会恨我吧？”
吴念康看向铜人像下刻着的字，按照《国恶集》上的记载，这位伍恶曾经官拜镇东将军，镇守曾经大乾东域。
而后不知道为何缘故，随同杨恶一起，率东域三十万大军反攻大乾，最终两人一同战死沙场，那杨恶好像还是个文官。
赵康伸手，吴念康便递过来那只精巧酒杯，赵康倒满一杯酒洒在铜人像面前，看着那些被刀劈剑砍的铜人像。
他们的功绩无人记得，被世人所铭记的只是罪孽。
他一杯酒一杯酒地敬过去，最后在被描述为吃婴孩恶魔的黄恶铜人像前停下脚步，轻声笑道：“来此之前，我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杀了他好像太便宜了，但不杀他我又觉得对不起你们。”
“但现在我明白了，既然这个天下不记得你们，那这个天下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既然世人忘却你们，我会让世人铭记你们千秋万世！我想你们也不会怪我的，对吧？”
赵康闭上眼喝了最后一杯酒，抛杯转身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