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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都在兵权和时机。
京中,内府四卫有八成尽数归她,神策军那边,起初有将士不服贺凌霜,但贺凌霜还算争气,重整军纪,培植亲信,没有让人爬到她头上来。
裴朔现在不在京中。
太原牧前些日子被她撤换了,她以此名义让裴朔留守太原,治理当地民生,实际上是防患于未然,以防那边兵变。
张瑾不傻,他若有反心,是不可能等她慢慢卸磨杀驴、把他的势力皆剥离干净了再反,就算他自己不想,有蔡古作为前车之鉴,他底下的那些人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个开刀,任由宰割。
若要把这根眼中钉铲除,那就只能剜肉剔骨,一鼓作气。
但时机和主动权必须掌握在她手里。
姜青姝正在思索,才出去不久的邓漪突然急匆匆奔进来,神色似乎有些异常,好像发生了什么紧急之事。
“陛下!”
邓漪神色凝重道:“方才兵部来报,镇西大将军兼安西大都督步韶沄……病逝了。”
姜青姝一怔。
———
张府内,张瑾凝视着那封家书沉默许久,终于伸手接过。
张瑜自从离家之后,刚开始寄信很多,后来频率便慢慢减少了,有时一月只有一封家书,后来甚至两三个月才有一封信。
今日他又寄家书来了。
现在面对有关张瑜的一切,张瑾的心情甚为复杂,他在任何事上都对得起弟弟,唯独夺走了他当初吵着闹着非要娶的心上人,甚至……至今不知怎么告诉阿奚他和姜青姝的事,告诉他,他们已经决定生一个孩子。
张瑾抬手接过家书,直接拆开看。
“兄长安好?我近日游历于青州等地,觉得那里风光甚好……”
少年的信很长,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把生活中的一切趣事都说给他听,只是偶尔还会提及一些多余的话,譬如:“近来我路过一村庄,瞧见样式奇特的水车,听说是朝廷新制的,近日官府还调低了税率,村民们都说官府比从前好了,我听了也高兴。”
又或者:“我前几日路过边塞,看到那边有了好多相貌不似中原的商贩,不过,他们看起来过得好像还不错,真奇怪,一点也不像个亡国之人。”
他还说:“我听到好多百姓都在茶馆谈论霍将军打仗的事迹,这个霍将军,我记得几年前还和他打过一架呢,不知道他现在的武艺怎么样了,听说他在朝堂上对阿兄你不敬,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我肯定是无条件站在阿兄这边的,除非……算了,反正要是有机会,我和他切磋切磋,替阿兄你出气。”
句句不提七娘,句句却都有七娘的影子。
他是刻意地不敢提。
起初张瑜还时常在信中叮嘱兄长有关姜青姝的事,渐渐的,他似乎知道兄长和七娘也该适应了没有他的生活,很少再给七娘写信,也很少在给兄长的信中提及七娘,以免打扰他们现在的生活。
至于思念,只有他一人承担便好。
但张瑾知道,这少年看似直白肆意,实际上很是敏感,越不问越关切,却关切越小心翼翼,不过话都憋在心里,看他这信中内容,是没少关注京中事。
他久久看着书信,看完了之后也未曾言语,周管家小心看着他的神色,出声道:“小郎君这封信颇长,想必除了问候,也提了不少其他事吧。”
“你想说什么。”
周管家心底一横,直言道:“奴是真心觉得,郎主若真的和陛下在一起了,您又让小郎君如何自处?您现在收手还来得……”
“闭嘴!”
张瑾这一声冷喝,彻底让周管家无言。
然而看着周管家满脸不赞同之色,张瑾知道,连很少忤逆他的周管家都这样强烈反对,是因为他现在的确已经……过于荒唐。
一边怕弟弟知晓,一边又一意孤行,明明天底下最该信任的人只有弟弟,却将弟弟越推越远,反而执着于最靠不住的帝王心。
到头来,也许两边皆落得一场空。
错真心5
步韶沄病逝了。
这一则消息很快就席卷整个京城,步大将军自从去年身受重伤,便一直卧床不起,每个人心里都有所准备,但乍然听闻时,都怔了许久。
镇西大将军步韶沄,在世时历经大大小小近百场战役,战功累累,名震他国。
大昭又失去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
世人或惋惜,或感慨,但据说,步韶沄病逝之时,却是极为平静,不曾带遗憾的。
她临终前,只留下了一句话——
“臣奉先帝诏令镇守边疆、统领安西数载,莫敢有一刻轻怠,却因一时失察托大重伤,致使城池失守、安西险些陷落,自责锥心,五内俱焚。所幸大昭另有良将,臣有幸亲眼目睹安西收复……总算敢下九泉,面见先帝,问心无愧矣。”
姜青姝翻开其义子递上来的奏折,注视着这句话,久久沉默,终于命人追封步韶沄。
生前为大都督兼节度使,已与宰相并列,死后再追封三公、设庙享奠也不为过。
旨意刚颁下不久,她便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由谁接任安西大都督的位置。
谁都好,只要不是张党的人,姜青姝记得先前与西武国的战事中,镇军将军唐季同临时被委任为陇右道行军大总管,事后驻扎龟兹,做事虽算不上多么出类拔萃令人惊叹,却也毫无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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