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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松道长!”
长公主倒是趋步上前,满面担忧:“劳烦道长,孩子前些日子受了惊,这几日又接连做了噩梦,闹个不停,本宫这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说着,又转身来招呼苏淼淼:“乖乖,这是从清虚观里请来的道长,叫大师给瞧一眼,说不得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自个都不知道呢。”
母亲一点没把她的话当真,只是觉着她中了邪。
意识到这一点后,苏淼淼只觉着心口空落落的下坠,半晌看不见底。
是啊,说不得她是当真中了邪呢?
只是母亲今日才请人都迟了些,早该在玉雨台上发觉不对的第一日,她就应该说自己发了癫,中了邪,寻高人将她耳边这莫名而来的人怪异声响驱去。
无知者无畏,无知者无忧,她们这些故事里注定没有好下场的角色,就该什么都不知道,糊里糊涂的顺着按着故事的安排战死的战死,早丧的早丧。
可她偏偏却知道了。
苏淼淼紧了紧手心,就在这突然袭来的无力中,缓缓的呼吸,努力的平复思绪。
没事,这也是寻常,她原本也没有觉着母亲这厢一定能成,只是试试罢了,那毕竟是注定的天命,哪里有那般好违抗?
陈昂与母亲都不成,她还能靠自个!
最不济,她还可以赶在大军动身之前,寻机会将陈昂的腿打断,让他想去也去不成!
只要能保陈昂的命来,事后她受什么责罚,都认了就是!
苏淼淼缓缓动了步子,心里都已经在思量着,要不就借着这机会,假装自个身上的“邪祟”已除,直到军队动身之前,都再不提起这事,也免得家里与陈昂怀疑。
这么想着,苏淼淼死心的松了手,正要迈步上前,身后却又传来一道清冽疏静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她闻声回头,还没看清楚来人面目,便先觉出一丝隐隐的水汽,如同一冬的积雪新化的清泉,清越冷冽。
是太子赵怀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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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问卦
赵怀芥这次的打扮更加朴拙,青衣道袍,云袜圆履,与山间的清苦道士没有丁点不同,但晨光之中,却仿佛每一丝轮廓都在闪着星星点点的光,比起一旁身着法袍的青松道长,都更显神仙风度。
看到突然出现的侄子,长公主惊诧之后,便也马上回了神。
从宫中回来之后,她便派车去过国师府,只是赵怀芥说未曾安顿,不好叨扰,正巧这两日府里事情也多,长公主便特意嘱咐下人,不论元太子何时上门,千万不许等通传,只要她或驸马有人在府,就只管请进内苑。
只是没料到,偏偏就撞上了这样的场面。
长公主转身上前,又叫来苏驸马为他介绍。
赵怀芥长揖躬身,叫了一声姑父,又对一旁因他身份有些迟疑的青松道长,抬手行了道礼,自报家门:“家师刘玄,号琼山道人。”
诸礼叙罢,最后才又看向了距离最近的苏淼淼。
苏淼淼没有理他,只是皱着眉心立在一旁,眸光虚虚落在一旁,仿佛在沉思什么,还是长公主提醒,才略微屈膝,有些烦躁的见了一礼:“见过殿下。”
赵怀芥也微微颔首,声音清冽:“表妹。”
话说罢了,对着楼前的符纸香案,难免也要解释了苏淼淼梦魇,请道长驱邪的事。
赵怀芥闻言,又转眸看向一旁的身影,眸光清冽,如有实质。
但苏淼淼抬眼时,赵怀芥却只是在对青松道长问道:“可瞧见了邪祟?”
若是旁人,青松道长说不得还真会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做一场法事,动一动楼里陈设,留几件法器物件这般折腾一回。
以青松道长的如今的身份,倒不是为了图财行骗,只是人心就是如此,大半邪祟都是自寻烦扰,用上些神乎其□□头将其唬住,人心一正,许多莫测的心思,便也会随之消散,反而便得了心安。
但偏偏赵怀芥报出的名号实在太大。
国师刘玄,只怕满天下的道门中人,就没有没听过的,毕竟前朝多年一向崇佛,道家能够在大梁转兴,都多亏了这位独具慧眼,于微末之时辅佐太宗的刘玄国师。
宗室皇子都罢了,可对着这位国师的底子,青松道长也只能平实道:“邪祟未见,只瞧见几箱子要去的杂物,听姑娘们说,也摆了许久,既是要扔,就该干脆些,常常去旧迎新,才能清静。”
这说的,是苏淼淼前些日子收拾出来的笔墨与一堆话本。
话本倒罢了,瞧过之后本来就要送走的,笔墨则是这几年里,为了箫予衡才特意寻来的字帖真迹,与她自个日日要练的行书,苏淼淼这几日里事多,每每收拾时,心下又总是难受难舍,便一直没能收拾利落。
“嗯?吉祥,听见道长说的,不拘什么东西,都赶紧搬出去!”
长公主一听便干脆立马吩咐起了下人,之后还是担忧,又问若不是邪祟,女儿的受惊与噩梦又是为什么?
青松道长这次便干脆摇了摇头:“既是国师高徒在此,老朽也不必班门弄斧了。”
说罢,不顾挽留转身而去。
长公主看着青松的背影,又忧又气:“这个老头,我看也就是徒有其名,自个没本事,倒推到你身上!”
苏淼淼见状也有些诧异,她刚才还想着要不要趁着这机会,假装自个好了呢,怎的人都没看清楚长什么样,就这么跑了?
是为了元太子?
果真陈昂那小子说的不错,这个世道里,他们这些垫脚的配角,就是诸事不顺!
长公主:“罢了,不提这个,我叫厨下备酒菜,咱们姑侄儿好好喝一杯。”
赵怀芥扫过苏淼淼烦躁的面色,沉默片刻,却神色疏淡出了声:“驱邪之事,侄儿也可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