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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仪一声怒喝,不光是前桥惊了,严珂也惊了,她道:“此人不像公主,明明与我女儿长得一样。”
三人愣在原地,而最懵的是前桥,她觉得对方谁都不像,分明就是一个陌生男子的脸。就在此时,陆阳说过的话涌进脑海,他说奉阴婆是一面镜子,可以照见心中的惦念……原来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和陆阳一样,可以以面相惑人的祭司。
他说奉神明旨意来此,看来不仅她在找奉阴婆,奉阴婆也在找她。前桥问那黑衣祭司道:“奉阴婆为何让你找我?”
“神说公主有心愿要达成,特派我来相助。”
前桥嗤笑道:“哦?不知你的神想让我献祭什么?”
“殿下误会了,献祭是为增加虔诚,可若虔诚足够多,就不需要做出什么牺牲,也可实现心中所想。当年的二皇子,不过祭出了您的数份书稿和信件,就获得了神明的青睐。”他顿在此处,看向前桥的手腕道,“……从神明处,获得那个护身符。”
他竟知道手环之事,使前桥的警惕更深一层,黑衣祭司接着道:“当年二皇子的祈神,就是由我主持的。”
如此就是有备而来了?可如今幻象能让所有女子中招,独独不会让她受到影响,前桥握紧手环道:“那你上前来,仔细看看这个护符,是否就是你说的那个。”黑衣祭司就笑:“我不敢上前。以手环的力量,足以使我灰飞烟灭,陆阳不就是前车之鉴吗。请公主不用琢磨如何杀掉我,我当真是怀抱善意来的。”
“既然如此,赵熙衡当时许了什么心愿?”
祭司道:“一愿公主安康,二愿与您白首不离。”
他以为前桥会感动,至少会触动,然而她无动于衷,又问道:“你既说此物是奉阴婆送的,为何它的力量会伤害祭司?”
黑衣祭司道:“很简单,您是荆国人,而荆国不属于神明的能力范围,若想保护公主安康,唯有借助真嫄之力……神明与真嫄的能力不属同源,彼此互斥,也就是说,神为实现二皇子的心愿,不惜送您一个对自己不利的护符,这难道不足见友善和诚意吗?”
前桥默默消化着对方的话,她判断不出多少真多少假,只是本能觉得不该相信赵熙衡他们绸缪已久,只为这样一个无害的目的。
“异端不一定心怀恶意,非我族类也并非要被铲除的异己。荆国数百年来放弃同奉教平等对话,实在是高傲之举,但抛开成见,二者可以共存,也可美美与共,不是吗?”黑衣祭司道,“至于滥用神力、不辨后果地为皇室鞍前马后的宵小之徒,如今已受惩罚。公主此举,能折掉陆阳八成的修为了。”
前桥想到卯卯的话,她说神明起初没有恶意,只是信奉者目的不同,难道对奉阴婆的一切歪曲注解,也是由于信徒的血腥和贪欲,而非信仰本身吗?
她刚一反思,乐仪就道:“你这妖孽!那些话若对你们的信徒去说,他们不至于白白献祭。我们公主并非信徒,为何多管闲事,特意来实现她的心愿?”
“因为我们的神明需要荆国上位者的理解,而公主恰好是误解最严重的那个。”他望着乐仪紧握不放的佩刀,微笑道,“郡主可以杀了我,若为正道灰飞烟灭,我也甘心,只愿能消除陆阳带来的恶性影响之万一。”
乐仪似乎忍无可忍,万分厌恶道:“你顶着我朋友的脸,对我说这种屁话,让我如何信你有善意!”她征询地看向前桥,前桥心领神会,偏过头去,任乐仪提刀上前。可那人当真不躲不闪,保持微笑迎上刀锋。
魏留仙的脸正淡定地微笑注视她的一举一动,乐仪的杀心到底还是迟疑了,一刀袭喉,黑衣祭司只颈部受了皮肉伤,刀口泛白翘皮,血液不喷而流。
“若公主有一日,需要神明帮助,她仍会帮您实现心愿的。其实方才,公主已有一丝相信了,不是吗?看那边,这就是神明对信徒的礼物。”
他脖子上的刀口扭曲着,转头看向门外,绵延一日的飞沙走石竟然顷刻停止,如血残阳将门口照得发亮。乐仪肃着脸,回头便是利落的一刀,引来众人惊呼。那颗头颅被斩下后仍在微笑眨眼,看得乐仪心烦,冷冷对众人说了句“转身”。
梁穹等人已被眼前之景惊得说不出话,默不作声转了过去,身后隐约传来衣料的窸窣和刀割之声,紧接着,乐仪和严珂都长长地松了口气,前桥看向两人,她们的手竟然罕见地颤抖着。
乐仪身旁是一个抽搐的阳物,她望着那尸体的脸道:“……终于恢复本来面目了。”
严珂也无力地垂下双肩,方才一直紧咬牙关让她腮部生疼,张开下颌十分费劲。“郡主做得好,只是刚刚我差点出手阻你,毕竟那是……”
毕竟幻像是她的亲女儿,而乐仪正在施加“谋杀”。前桥没有看到幻像,无法感同身受,但仍想起魏留仙那夜在床上想要扼死陆阳的模样。一个微小的迟疑让她泄了气,从此再狠不下心,就像乐仪失败的第一次斩杀。多庆幸乐仪还有勇气和信念补上一刀,战胜心中那个虚无的影子。
挥刀向好友的幻影,心理折磨可想而知,前桥揽住她的肩膀安慰,乐仪对她道:“没事,没事。之前的话收回,这东西不是一般邪性,的确不可小视。”
“陆阳可以控制是否用本来面目见我,也就是说,刚才他是故意全程使用幻象的。”前桥道。
乐仪冷笑道:“以为用那张脸,我就不敢下手了吗?”可她的手仍旧发抖着。严珂摇头道:“若是我,还真下不了手。公主就在身旁,真假可辨,我的女儿却在千里之外。”
“不怕,严大人,还好我们有这撒手锏。”乐仪将地上的阳物拾起扬了扬,氛围突然开始滑稽了,紧接着她也犯愁,“该拿这东西怎么办呢?”
“烧了吧。”“剁了吧!”
前桥和严珂同时开口,而神像后的帘布微动,一人探头探脑出来,见黑衣祭司倒地,立时张口呼唤同伴。紧接着出来的是十来个信徒,看他们的架势像要为祭司报仇。
卯卯连忙用兴语解释,却失败了,械斗一触即发,固砾军做好迎战准备,将前桥和卯卯护在中间,将兵刃尖端对准螳臂当车的信徒。
乌合之众怎敌得过久经沙场的固砾军?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对方已全部倒地哀嚎。
由于分不清他们中谁是祭司,为防止尸体顶着假脸“复活”,让心灵再受一次冲击,乐仪灵机一动,指挥众人将倒地者的阳物全割了下来。可悲的事情出现了,这些人失去屌后倍加痛苦地哀嚎,没有一个同祭司那般立即挺尸。
“看来只有最初那个,是邪门的。”
她们留下满地“残阳”,也没有断续的本事,听着痛苦哀嚎又不落忍,便帮他们爽利解决了生命。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调查奉阴婆的行动再进行不下去了。前桥每到一处调查,但凡遇到小小瓶颈,就会有个声称“无害”的祭司出面,说奉神明旨意等候在此,要帮她解决麻烦。这回前桥不再废话,用手环将那人袭击得动弹不得,可紧接着他就展开幻象变了张脸。乐仪最受不得这个,咬着牙故技重施,葬送“本体”,让尸身恢复原状,可周围的信徒也都拼尽全力报仇。
随着她们的步伐,这样的事件反复上演,在半个兴国做巡回展出,弄得大家疲惫不堪。
“魏留仙……托你的福,我这辈子都没想过我会做这种事!”
乐仪这几日割过的屌比她一个月握过的都多,可前桥又何曾想过啊?就连见多识广的严珂大人都因割了太多屌变成懵的。
况且她要那么多会动的勾八做什么啊?
如此再逛下去,别说历练了,自己恐怕要成为臭名昭着的连环割?杀手,就连卯卯都要对荆国“民风”望而却步——如果这是奉阴婆委婉的劝退,那她真的很成功。
“回国吧,我好想家啊!这哪是人待的地方啊!”
前桥仰头望天,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