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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桥能理解这种仰慕,在不明真相的群众眼中,率领兴民互助的赵熙衡是救世主。可如果他们知道赵熙衡本可悄无声息地避免那些苦难,是否还会崇拜如天神降临的他呢?
“这是店内物资清单,因无法暴露身份,奴只能大致一看,凭印象整理。还有多少,尚未可知。”宁生递来一份纸笺给她。
前桥看了看,又只剩摇头叹息的份儿了。
“我也没心思继续经营它了,庶卿,你来拟个札子,写明情况,把这处产业交给皇姊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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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无心处理,雪停后前桥还是出了门,往春台的集市去。
这里和书中记载大致相同,很多兴国人在此开店。前桥挨个店铺走动,也不买上什么,只是观察。她发现很多店铺柜台上都有同一个标记,问向掌柜,对方答曰:“此乃乾元商行。”
“乾元商行?”前桥重复了一遍,又想起自己曾在赵熙衡信中看过这四个字,“兴国罹患之时,就是你们在春台救助同胞来着?”
那掌柜摇头道:“不敢居功,小人只是遵从二殿下之令罢了,这都是二殿下的功劳啊。”
前桥看着那虔诚的目光,心中讽刺地一笑,看来赵熙衡真收获了他想要的名望。她一路走来,见了不少有乾元商行标记的店铺,这些人无一例外,提起赵熙衡,满脸都是感激,和曾与之并肩战斗的荣耀。
“听闻二殿下为帮助我们,和安吉郡主有诸多误会,如今在京都也不好过。若我们能略尽薄力,帮助殿下就好了。”
他们坚持称赵熙衡为“殿下”,而非同荆人一般,唤他“郡卿”,前桥觉得这是兴商保有男性本位的缘故。在他们心中,安吉并非独立的个体,而是二皇子的皇子妃。可兴国商人又对荆国女客格外热情,看到前桥家大业大,绝不吝啬奉承和恭维。
“娘子一看就是目光独到之人,试试我们店里的发钗吧,是兴国流行的式样呢!”
前桥接过他手中的货,觉得有些眼熟,她刚穿越来此时,似乎就收到来自赵熙衡的一份饰品礼物,和手中的大同小异。她将那东西端详一会儿,还给店主道:“太小家子气了,我不喜欢。”
“娘子眼界到底不同于我们兴国那般短视妇人,看不上此物也不奇怪。不知您对胭脂膏有无兴趣?本店有上好的红窈胭脂,是地地道道的兴货。”
店主挡住首饰架子,将她引导向另一个货架。他口中所说的胭脂,前桥有所耳闻,原材料是只开在兴国极寒之地的一种红花,熬制膏体颜色艳丽,气味宜人,在荆国很受追捧。她买了两份,被店主恭恭敬敬送出门去。
像她这样的顾客不少,可以说来兴商这里消费的,绝大多数是荆国女客,兴商以极大的热情和周到的服务迎接她们,将客人捧得眉开眼笑。
吃完晚饭后,春台华灯盏盏,夜市成了更加热闹的重头戏。她带着众多夫郎挤在人群中,前进反而不畅,便只约了在哪汇合,令大家自由行动,各自去看感兴趣的东西。
于是梁穹和子昂驻足挑男子衣带,何缜和宁生则被一处旧书摊吸引,剩下成璧跟在她身旁,兢兢业业护卫安全,又在她的恶趣味下,被各种新买的挂饰戴了满脖。
“你想听我说实话吗?我一个都不喜欢。”
成璧的嫌弃被她无视,前桥挨个细数他胸前的东西:“谁说都是送你的?这个是给梁穹的,这个是给子昂的,这个是孟筠的……只是让你帮忙拿而已,难不成要我来拿啊?”
成璧无话可说,只能闭嘴做人形货车,两人悠哉悠哉走走停停,于约好的桥头前,看到早已等候在此的梁穹和子昂。
“你俩怎么就逛完了?”
梁穹笑道:“子昂有些乏累,在下就陪他来人少处,看看江上灯火。”
可能是从前所遇坎坷太多,罗子昂身体向来不大好似的,骑马怕颠,走路怕累,前桥有点后悔带他出来,或许子昂并不愿辛苦营业,随她四处游历,只想在京都府中舒舒服服地呆着呢?然而子昂摇头笑道:“庶卿太周到了,奴只说了一句累,就要带奴来这里赏灯,只因此处可以闲坐。”
梁穹果然有兼顾各方的细腻,前桥感念他的好,率先坐在茶馆的石凳上,招呼众人道:“都坐下歇歇吧。不知何缜和宁生逛到哪里,想来也快到了,咱们一起等他。”
几人围着火炉喝茶,眺望江景,过了很久都没见两人踪迹。梁穹有点坐不住了:“分别时说于这边石桥汇合,公卿听见了,是吧?”
成璧点头道:“公卿知道在哪。没准儿是流连忘返呢,再等等吧。”
于是几人继续等待,又换了一次茶叶后,何缜终于拉着宁生出现,两人神色都不太正常。
“怎么才来啊?”
前桥本是关心,没想问责,可宁生突然“扑通”一声跪地,给她磕头不迭,口称恕罪。何缜横眉竖目道:“此事不怨宁生,仙姐别生他气。”
前桥连发生何事都一头雾水,哪能生气?唤宁生起来,他又不肯,垂头跪着请她责罚,无奈之下只能询问何缜,他便将两人单独行动后发生之事尽数道来。
原来他二人在书摊选购书籍,何缜寻到一本来自兴国的房中书,如获至宝,想着和宁生执书探讨,可两人还没说上几句,宁生就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他们望向始作俑者,那撞人的女子并不道歉,反而笑吟吟地打量两人,道:“哪里来的小郎?年纪不大,好不知羞,竟看些闺中之书,莫非想着服侍心上人么?”
何缜眼皮一翻道:“关你何事?”
那女子也不是冲他来的:“谁和你个矮瓜说话了?喂,那高个儿的小郎,你可曾婚配了人家?”
宁生听出她言语轻佻,似乎含着酒气,当下不知所措得很,拉着何缜欲走,那女子又上前一步拦着。
“好个白净的小郎,害羞后真是好姿色,脸都烧红了。你若想看这类书籍,可以随我走啊,姊姊手把手教给你,保证你比书中学来的多。”
何缜平日窝里横,可面对外人时极其护短,对那女子冷声道:“放尊重些,我们已嫁人了,若我妻主知道你说这些话,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嫁人?小孩说大话,弟弟才多大年纪?”
“就算没嫁,对你这般没教养的无赖也无甚兴趣。”何缜反唇相讥。
周围有人发笑,那女子被驳了面子,上前一步,要同何缜理论,宁生怕事情闹大,连扯带劝地带着何缜逃离现场,何缜还冲他发火:“我们没错,就是动手我也不惧,干嘛要跑啊!”
“使奴抛头露面,已是大忌,惹人惦记,更是行为不端……”宁生急道,“若妻主知道,定会不悦……”
“仙姐才不会呢,她分得清是非。”何缜道,“是那女子不庄重,忒可恶了!”
于是何缜忿忿不平,宁生惶惶不安,两人走向约定之所,见了前桥,宁生更是惶恐,连呼恕罪,何缜则怂恿她为自己讨回公道:“仙姐,那女子当众调戏别家夫郎,令人难堪,你不可轻饶了她!”
她理解何缜的憋屈,可这茫茫人海,上哪找寻方才的“真凶”呢?前桥无奈道:“我们先回去吧。你们两个姿容不凡,被人调戏两句……也是情理之中。”
“啊?倒成我们的不是了?”何缜叫道。前桥绝不赞成受害者有罪论,只是不想把事闹大,哄他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夸你们呢。”
何缜的少爷脾气受不了这个,可前桥只想息事宁人,他只能委委屈屈地闭嘴,登上客舟准备返回旅店。憋闷之气还没等自我消化,也是好巧不巧,舟船之上,竟然又与那人狭路相逢。
那女子看着酒气更重,双腮坨红,远远地冲他笑,何缜尚未反应过来,就见她只手探向宁生的屁股,响亮地拍了一下。
宁生被烫一般,大叫一声,跳开三丈远,涨红脸看向那笑得弯了腰的“登徒子”。拍击声甚是响亮,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梁穹上前一步挡住宁生,成璧也站起身,手按剑柄之上,前桥则气得口歪眼斜道:
“姐妹儿,当着我的面还敢这样,你可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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