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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究用指腹碰了碰残留在手背上的胭脂,而后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将胭脂擦干净。
这是之前纸人念念在走廊上交给他的手帕,手帕里包着一枚打火机。
虽然在戏服迷宫的结界内,身为旅人的祁究无法打开系统界面,但他把手帕和打火机顺利带了进来。
也许那家伙正是预料到了事情的发展,才让纸人念念将这两个重要的道具亲自交到他手上。
祁究按下打火机,把被胭脂染红的手帕点燃,而后他迅速将燃烧起来的手帕塞进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件戏服里。
对于火焰而言,悬挂得密密麻麻的戏服无疑成为最佳燃烧原料。
祁究看着青蓝色的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顷刻间,整个戏服迷宫在聚光灯之下熊熊燃烧,青蓝色的火苗像无数从戏服里探出的鬼手,在戏台的灯光下互相交织、缠绕、重叠,张牙舞爪似乎要把戏台之上的祁究拽入火海地狱。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混杂着许之唯绝望的尖叫,戏服在火焰中扭曲变形,原本令人眼花缭乱的锦缎在瞬间失去了色彩,变成一团逐渐扭曲的灰色。
鬼火越发炽烈狂热,仿若盛大的演出终将落幕,斑斓的戏服迷宫顷刻间毁于一旦。
许之唯尖锐刺耳的叫声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为什么…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吗?我做错了什么?要被永远留在那场大火里?”
“那场事故发生之后,所有人都在劝哥别回头,我知道、我知道一个人要活下去必须从伤痛中走出来,可是…我是自私的,哥,你知道我的本性,也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对吗?你从来都是最了解我的人…你知道,我被永远留在那天的大火里,如果你再也不回头看的话…你还能看到大火里挣扎我的吗?你还会记得我吗?我们还是彼此从出生开始就连接在一起的那个人吗?”
“哥,我是已故之人,而你是活下去的人,你要开始新的生活,新的生活里没有我,哥你最后一定会把我忘掉的吧?你会在每年清明的时候到我的墓碑前说几句话,无聊又客套,生疏得像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我讨厌这样!”
“哥,我害怕你拥有只属于你的崭新人生,我害怕被独自留在过去那场大火里,所以…”
“哥,我不会让你开始真正的新生活,因为我清楚,戏曲和我永远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你的记忆就是我们的延续,没了我们,你也不再是你了。”
……
许之唯的啜泣声越来越远,无数明亮的灰烬飘出聚光灯照明的范围之外,往更高更远的地方飘去,就好似无数被困在华服里的亡灵终于得到了解脱。
远处没有光亮,也没有边界。
“你的礼物很好用。”
祁究站在戏台之上,对着镜子里被火光照亮的“自己”说道。
或许因为烧起来的是以怨念为燃料的鬼火,从始至终他都感受不到火场的热度。
在被许之唯拉入戏服迷宫的第一时间,祁究就下意识摸向自己的上衣衣兜。
当他确认打火机和手帕此刻好端端地待在上衣口袋里时,祁究就好像摸到了护身符一样,顿时松了口气。
许之唯说他永远逃不出这个戏服迷宫,既然逃不出的话,那就烧掉好了。
把迷宫彻底毁了,还担心出不去吗?有时候,经过思考的暴力是解决事情最高效的办法。
就如许之唯的鬼魂自述所言,戏服和他象征着「过去」。
「过去」是困住许之问的东西,只有把关于「过去」的一切毁掉,才会有「新生」的希望。
而且「火」在这个支线里扮演着非常关键的角色,兄弟俩的故事就是以大世界剧院那场火灾为分界线,走向了「生」与「死」两个不同的方向。
所以当079托纸人念念将打火机包裹在手帕里拿给他时,祁究就猜到了打火机和手帕的用途。
透过化妆镜,祁究看着冲天火光发了会儿呆,而后将打火机重新装回兜里。
这里烧毁的只是用怨念搭建的戏服迷宫,是结界纬度的物件,许之问收藏的戏服现在应该还好端端地藏在203的衣柜里,等从鬼压床的梦境中顺利逃离,他还得按照之前的计划,在午夜时分烧掉从501偷出来的所有戏服。
鬼火还在持续地烧,镜子倒影了整座燃烧迷宫,火焰吞噬了所有色彩,让这个燃烧的夜晚亮如白昼。
在火光映照下,祁究的眼睛起了层薄薄的水雾,仿若黎明时分森林深处的绿色沼泽被晨雾笼罩,灰蒙蒙的映照着逐渐亮起来的天光。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镜像里的自己,而后用手指抹掉残留唇角边的胭脂。
“礼物你喜欢就好,我也是在角色的职责范围内给你提供道具,这是你应得的奖励。”
079的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低低的,有点嘶哑,这样大火燃烧的夜晚让人口干舌燥,祁究自己的喉结也随之滑了滑。
“你的这场表演,我同样很喜欢,也很享受。”
对于079的角色而言,燃烧用许之唯的怨念搭建的戏服迷宫结界,比寻常供奉香火更能让他获得足够的能量,祁究放火烧戏服的行为,相当于给这位被迫废弃的角色投喂了足够的能量、让其饱餐一顿。
祁究学着他的语气抿了抿唇:“你喜欢就好。”
镜子里明明只有一个人,但祁究知道,那家伙当下就在这里,隐身在镜子的对面、在他的镜像里。
“祁究,你解开了我在这里的封印,接下来,你会收到解锁隐藏角色所获得的礼物,相信你也会喜欢的。”镜像里的079有些神秘兮兮道,声音里藏着笑意。
比起初次见面时的冷冰冰,这位位高权重的家伙现在要调皮多了,总喜欢卖关子。
祁究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而后将鼻尖贴着镜面,与周遭逐渐升高的温度不同,镜面依旧是冰冷的,令他熟悉且又有足够安全感的温度。
“是吗?我很期待。”
祁究笑,对方也笑。
“祁究,你这个样子,真好看。”
镜像里的家伙终于卸下了伪装,祂在祁究没有任何动作的情况下,兀自舔了舔自己右手的拇指,因为指腹上残留了最后一点被祁究抹掉的胭脂。
他很乐意品尝胭脂的味道,毕竟这是从祁究唇边抹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