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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起“咦”了一声,自语道:“……不会真是沐沐吧?”
杜娟:“起子哥,你知道沐沐?”
lee停下脚步,把手机灯光转过来。陈起看看lee,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秒,心中都有了猜测。
陈起说:“1108病房在哪儿?走,去看看。”
电梯也停电了,不能乘坐,三人便摸黑爬楼梯。
陈起和lee身高腿长,一步跨两三个台阶,杜娟在前面领路,不得不加快小碎步“噔噔噔“上楼,楼道又黑又窄,最后她扶着栏杆,气喘吁吁地爬到1108所在的楼层。
推门走进1108病房,屋里更黑,她见病床边的仪器指示灯还亮着,便伸手按了一下墙上的开关,可是,屋里的灯却没亮起来。
lee用手机光照了照。
床上的女人双目闭合,面容很宁静,两手自然放在身体两侧,仿佛只是在沉睡一般。
陈起摸到女人的右手,在小拇指内侧靠近根部的地方捻了捻,说:“是她。”
杜娟注意到他的动作。“起子哥,你认识她么?她真叫沐沐?沐沐到底是谁呀?”
她满腹疑惑,为什么陈起只需摸摸女人的手就认出来了?
陈起说:“她是我爸战友的女儿,小名叫沐沐,和我同岁,我爸退伍得早,我上小学的时候,她常来我家玩儿。我记得她小拇指上有道疤。唔……看脸也像。百分百是她。”
杜娟闻言也摸了摸女人的右手,只觉得女人掌心粗糙,虎口和食指关节还有薄薄的茧子——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有这样一双手。
“想不到陈老先生还记得她……”杜娟放下女人的手,感觉唏嘘不已。
“我爸肯定记得她。”陈起两手插回裤子口袋里,“我爸以前还记事的时候,一直把她当干女儿,怎么可能不记得?”他抬头看了看站在病床另一边的lee,“怎么说,植物人,要把她弄走吗?”
lee站在床边愣愣说不出话,他觉得自己有些认不出秦箫了。她的面容没有发生变化,可他就是觉得,这个女人不像秦箫。
她和他记忆中的她,别无二致,却又相距甚远。
上一次见面还是半年前。
她当时拿枪指着他,那双饱含愤怒和仇恨的眼眸,仿佛有烈焰在燃烧,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可现在,她却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再也不会骂他,再也不会恨他。
甚至,再也不能睁开眼,再也不能说话——这样的秦箫,还是秦箫吗?
一具睡美人的尸体。
可惜现实不是童话。
……
lee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原地站了一会儿,对陈起和小护工说:“我想独自在这里待一会儿,可以吗?给我十分钟。”
这个要求很突兀,但陈起什么也没问,他点点头道:“正好,我去检查一下电闸。”
杜娟自然也没意见,陈起去哪儿,她就去哪儿。“配电箱在下面三楼,我带你去。”
两人出去后,lee在床沿坐下,抬手抹了把脸,他眼眶发红,之前强装出来的镇静荡然无存。
他终于找到她了。
这一次,再也不会失去。
他回头看着床上的女人,伸手碰触她那有些消瘦的下巴尖,然后探身过去,小心翼翼地撑着床,俯身靠近,时隔半年,他又一次感受到她呼吸的温度。
她被照顾的很好,身上没有消毒水味,或是其他古怪的味道。她皮肤很干净,甚至有淡淡的薄荷香。
他贴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轻呼唤:“秦箫,别睡了,你能听见我说话,对不对?”
女人没有反应。但是他觉得,她已经听到了。
“你听好,你要是再不醒,别怪我不客气。十分钟,你猜我能干什么?”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十分钟,怎么够?他吻了吻她的嘴角,嗅到了更浓的薄荷香气。
“你以为我不敢奸尸么?不,只要是你,我什么都敢做。”
他把手伸进被子里,贴着女人的臀慢慢往上滑,消瘦凸起的胯骨,柔软内凹的腰肢……
“我不仅敢做,我还会把精液留在你肚子里,嘴巴里,肠子里……”他用恶劣的口吻威胁她,“你一定没试过这种滋味,你想尝试一下吗?”
他手上忽然停止动作。
女人病号服下没有内衣,他摸到了她的乳房,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她的圆润丰满,可女人呼吸均匀,丝毫感觉不到他的侵犯。
如果她是装的,那未免也太给他面子了。
以秦箫的性格,早就该跳起来给他一耳光。
lee的手停在女人胸部位置,拇指轻轻摩挲,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抽出手,把被子边角整平。
他听力很好,十分钟没到,门外已有动静。
可是那动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那不是陈起和小护工的脚步声,而是一种更轻、更隐秘的声音,像鬼魅在潜行。
……
“咔哒”一声,锁舌轻响,监护室的门缓缓打开,又缓缓关上。
一位夜行者。
他与黑夜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地来到床边,透过红外夜视仪扫视床上的女人。他的手里有东西,在极其微弱的光线下泛着银丝般的光。
门后的墙边,lee整个后背贴在墙壁上,小心屏着呼吸。在对方进来之前,他就已经藏到了门后。
这是一个绝佳的位置。
他正盘算着怎么偷袭对方,忽然看见夜行者掏出注射器,不由眉心一跳。对于病床上的女人,麻醉剂之类的东西显然是多余的,她不可能醒来,也不可能反抗。
想把她带走的话,直接一个麻袋套走就好。
除非那不是麻醉类药剂……
oh,shit!
夜行者握住女人的手臂,刚把针头对准皮肤,突然,手腕被人攥住了!
lee从身后抓着男人的右腕,顺时针方向朝外一扭,针头朝上,注射器滑落掉地——在夜行者还没有从这突发状况中回神的时候,lee已经抬着另一只手臂,将肘尖对准对方的太阳穴,狠狠砸了进去!
本该是一击毙命。
但头上戴着的夜视仪,救了夜行者一命,显然他也不是吃素的,在头部遭受撞击之后,他痛叫一声,立刻意识到自己被偷袭了,当即进行反击,一个擒拿反抓住lee的右手,将他惯到自己前方。
“哐当”一声。
床头的不锈钢医疗柜被lee撞倒了,物品掉落一地,有玻璃碎裂的声音。lee手撑住床头的金属护板,肌肉绷紧,不让自己摔到床上。
夜视仪显像的绿色视野中,他已经完全暴露在对手面前。那人抬脚朝他踹,右侧是病床,lee第一反应就是往左侧闪避。
稀薄的月光从窗户外透进来,房间里是乒乒乓乓打斗的拳脚声。
lee的心思不全在对手身上,他不惧疼痛,也无所谓对方的攻击是否让自己受伤。他的注意力分散在其他地方。
夜行者很聪明,不到十秒,就发现了lee的弱点。他从口袋里弹出一把折迭刀,朝床上的女人投掷而去。黑夜能见度很低,lee既不能挡,也不能接,他在心里咒骂,自己怎么没带武器,否则早该一枪毙了这狗娘养的。情急之下,他只能一脚将床踹开。
床脚在地板上滑出了半米远,发出刺耳的声音,死人都能给吓醒了,隔壁两边的病房竟然没有动静。
lee觉得不对。
稍稍愣神的功夫,夜行者从背后扑上来,用手臂勒住lee的脖子,两人一同扑倒在床上。
被子里空空如也。
lee心里咯噔一声,遭了,刚才那一脚,秦箫该不会是滚床底下去了吧?
就在这时,夜行者喉咙里突然发出痛哼,好像抽筋似的,手臂一松,从床边翻掉下去。
房间灯光大亮。
lee掀坐起身,突如其来的灯光晃得他眼花,他心想是陈起他们推上了电闸,上帝保佑,他正要低头去地板上找人,忽然喉咙上抵了一把刀。
他霎时僵住了。
“别动。”女人清冷的声音伴着淡淡的薄荷香,“除非你想掉脑袋。”
lee口中喘着粗气,经历一番搏斗后,他眼角淤血青紫,额头上全是汗。此时,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就单膝跪坐他的左侧。他没有转头,只是一边喘气,一边用余光瞟她。
地上的夜行者捂着脖子爬起来,同样气喘得不行,他一身黑色战术服,围脖面罩将脸捂得严严实实。他站起来退到墙边,看见床上的情景,大概也是惊到了,眼睛睁得老大。
植物人,居然醒了过来。
这是什么医学奇迹?
有人兴奋,有人惊惧。
“秦箫,”lee喉结滑动,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秦箫,是我,李月白,我是来救你的,那个人要杀你,你要小心。”
他一句话向她传递了信息。
其实他还有很多话要跟她说,但眼下还不是时候。
“秦箫?”女人狐疑地望他一眼,“谁是秦箫?你在跟我说话?”
lee:“……”
有一种心脏骤停的感觉。
whatthehell……这该不会是……
“你不记得你的名字么?”他小声问道,怕刺激到她。
“名字?”女人表情明显有些发愣,“我叫什么名字……我……”她皱起眉头,不说话了。
这情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女人是失忆了。
夜行者盯着女人,眼神复杂,他的脖子在流血,是被女人刺伤的,必须尽快治疗,他见床上两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于是背挨着墙,迅速开门跑了出去。
lee没空管他。
女人仍在皱眉,思考自己的名字。他不动声色地抬起手,轻轻按住女人的手腕,将刀刃移开寸许。
他一动,女人便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你是来救我的?你叫……李什么来着?”
“李月白。”他说,“我叫李月白。”
女人把刀放下,打量着他的脸。
“你……”她略微停顿,“我们认识?”
听到这个问题,lee实在忍不住笑了。
“其实,情况是这样的,”他笑着咳嗽一声,背上有点疼,“我是你男朋友,而且,”他语气故意顿一顿,“我们已经订过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