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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仅仅止于部分了!
看清楚了徐有贞的真面目,朱仪反而放下了心来,因为这样的人,虽然谋略机变,但是,却不可能猜出他隐藏最深的秘密。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徐有贞能够做出这番推测,就在于他预先就不相信朱仪会真心效忠于太上皇,为太上皇的利益而考虑。
在他看来,朱仪始终考虑的就是成国公府的利益,只要是对成国公府有好处的事,朱仪便会不惜代价的去做,无论在这个过程当中,会损伤到谁的声名利益,都不重要,即便这個人是太上皇。
这也是徐有贞从一开始,就排除了朱仪已经投靠天子的可能的原因,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天子的手段太厉害了。。
当初土木之役后,朱仪四处奔走,很明显的曾试图向天子靠拢过,最典型的事件,就是那次给朝廷捐银,以及王家女的风波。
这两件事目的一致,但是结果却不相同,前者帮朱仪讨了个禁卫的差事,可以视为成国公府和天子的关系略有缓和。
但是,王家女一事,以及后来朱仪落魄出宫的景象,却无疑宣告着双方关系的再次破裂。
其实朱仪如今想来,也觉得这是一个昏招。
倒不是因为什么用选秀拉拢大臣会让天子声誉受损,朱仪早就知道,天子并不在意这个。
之所以这是一个昏招,是因为,此举真正得罪的,是宫里的皇后娘娘。
虽然说后宫之事和外朝无涉,但是,朝野上下皆知天子与皇后伉俪情深,普通的女子也就罢了,这种背景深厚的世家女子入宫,定是会得罪皇后娘娘的。
所以,这招棋走过去,引得天子‘震怒’,是理所当然的事。
自那以后,在外界看来,成国公府彻底恶了天子,朱仪也几乎从朝堂之上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然是朱佶接受孙太后的赐婚,和英国公府联姻。
所以,越是从理性的利益角度分析,徐有贞越会觉得,朱仪不可能再去撞投靠天子的南墙。
而且,之所以说天子的手段高明,就在于直到现在为止,他老人家就像真的一直在记恨成国公府一样,要不是每天都有清风跟在自己的身边,朱小公爷有时候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妄想症。
在这种情况下,徐有贞的出发点就错了,他的推测自然会出现偏差。
清楚的明白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也就能够有的放矢的应对。
面对徐有贞的质问,朱仪反倒镇定下来,道。
“徐学士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和二爷是什么态度,刚刚在英国公府,我应该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只是觉得,现在局势未明,贸然营救操之过急,若因此徐学士便说我们想要置任侯于死地,未免有些武断吧?”
徐有贞虽不知朱仪在想什么,但是,却对朱仪的断然否认早有准备,一副我已经看穿你的样子,道。
“救就是救,不救就是不救,哪来的先不救?”
“其实话说回来,如果在英国公府中,焦驸马等人并不急着救任侯的话,或许任侯还有一线生机,但是,他们既是这样的态度,那么,任侯的结局,便已然注定了。”
话到此处,双方都觉得自己掌握了面前人的底气,但是,该问的还是要问的,朱仪淡淡的道。
“何以见得?”
徐有贞道:“这很简单,既然您想要借东宫一事立下功劳,拿回爵位,那么,任侯自然要倒,今时今日,成国公府虽仍有底蕴,但是,若要论在朝堂之上带领勋贵启奏进谏,却并不够分量,尤其是,在任侯还在的情况下,若要谏东宫出阁,自然是由他带着勋贵们出面,最为合适。”
“但是,如此一来,功劳便落到了任侯身上,小公爷筹谋许久,只为了借此机会拿回爵位,又岂肯为他人做嫁衣裳?”
“徐某甚至怀疑,从一开始,您就已经盘算好了,要整倒任侯,想要杨家的那份辩驳奏疏,恐怕之是一个幌子吧?您真正想要的,是让杨家去跟任侯拼命。”
“若我没猜错的话,太上皇之事,只怕对小公爷来说,也是意外之喜吧?或者换句话说,即便没有这件事,在任侯入狱之后,小公爷也会煽动各家勋贵,渲染紧张的情绪,让大家跟着你推动东宫之事吧?”
不得不说,徐有贞作为一个阴谋家,在这方面的确十分擅长。
虽然是部分真相,但是他却推测的十分准确。
朱仪沉吟片刻,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只是沉默的望着他处。
但是,这种举动,在徐有贞看来,却毋庸置疑是一种心虚和默认。
于是,他继续道。
“所以,刚刚在英国公府中,小公爷听到焦驸马等人要营救任侯时,才会断然拒绝,原因很简单,小公爷想要的,是勋贵们这个时候齐心协力帮太子出阁。”
“一旦这个时候,大家的精力都用在营救任侯上,那么这件事情还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而且,任侯一旦平安出狱,那么,一切回到了原点,小公爷白忙一场,岂能甘心?”
“因此,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任侯的罪名早日被定死,如此一来,焦驸马等人没了念想,自然会一心一意的跟着小公爷,帮助东宫出阁。”
“小公爷,我说的可对?”
这话说出来,几乎已经是把一切给挑明了。
这个时候,如果朱仪再装糊涂,显然是不合适了,但是,让徐有贞略感意外的是,朱小公爷的脸色依旧平静,只是继续抬头望着他,然后挑了挑眉,道。
“徐学士,你可知道,京城里头最近治安不太好,五城兵马司逮了又逮,但是依旧有不少地痞流氓寻衅滋事,据说,前段时间还打死了人。”
“天色将晚,徐大人这般敢言,就不怕回去的路上,出点什么意外吗?”
口气平淡,但是,却莫名的渗着一股寒意。
徐有贞早有准备,但是看到朱仪如今面上的笑容,背后还是忍不住升起一阵冷汗。
不过,他还算能够保持镇定,笑了笑道。
“小公爷说笑了,徐某是朝廷命官,在天子脚下,能出什么意外?何况,如今朝堂之上,一桩案子都没查清楚,若是再出同样的事,只怕这朝堂,真的要起上一番风波了……”
话音落下,花厅当中静默了片刻,只余茶香袅袅升起,飘散在两人中间。
随后,朱仪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终于是认真了起来,直视着徐有贞的目光,问道。
谷夊≈lt;/span≈gt; “你想要什么?徐学士特意跑这一趟,总不至于,是来跟我炫耀自己洞察人心的过人之处吧?”
这话便是变相的承认和服软了。
徐有贞心中不由松了口气,虽然说他自己有把握,朱仪不敢乱来,但是,毕竟是在成国公府的地界上,这帮勋贵子弟平时有多无法无天,他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