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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有句话带给他。”
“要我与西宁侯说什么?”
傅安精神振奋。
“送宋将军一场大战功,拖住哈里·苏丹,我断会他的补给。”
哈里勒的神情沉静的可怕,完全没有了往日嘻嘻哈哈跟人吹牛时的样子,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实际上,帖木儿的孙子里,最能打的伊斯坎达如今已经被软禁,只要哈里·苏丹回不来,那么本来就有合法继承权的哈里勒,在帖木儿的孙辈里将再无敌手。
唯一需要忧虑的,就是他的四叔
大明靖难之役的结果,就让哈里勒觉得很不爽。
同样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受宠皇孙,同样骁勇善战的四叔,不得不让哈里勒掂量掂量,沙哈鲁会不会也给他“靖难”了。
实际上,如果看看沙哈鲁的人生经历,他拿的确实是标准的“四叔”模板。
沙哈鲁作为帖木儿的小儿子(不包含私生子),出生在帖木儿刚刚建立汗国的时代,他的少年在撒马尔罕的宫廷中受到良好的宗教和文化教育,通晓波斯语、察合台语和阿拉伯语,喜爱文学艺术,善于骑射,文武双全,七年前年受封于霍拉桑。
如果历史线没有变动的话,接下来沙哈鲁将借哈里勒被叛将背叛之机,从封地霍拉桑起兵,进军河中夺取撒马尔罕,然后将除西波斯以外的原帖木儿汗国领土统一。
随后就是“四叔”该干的事了,迁都。
沙哈鲁把都城迁到了便于控制波斯一带的赫拉特,随后在他四十多年的执政生涯中,他除统一领土和平息各地叛乱外,把主要精力投入国内建设,以恢复其父征战时带来的破坏,主要手段是采取措施发展农业、手工业和商业,修建灌溉工程,开辟新商道,遍设驿站,重建和新建主要城市,这些内政举措使得整个帖木儿汗国进入了繁荣,而赫拉特和撒马尔罕也成为波斯文学和艺术的黄金时代代名词。
随后他将在晚年按照“四叔”模板,因病死于平叛的路上。
藩王、起兵、夺位、迁都、盛世,再加上“生于战火死于征途”。
朱棣若是看了,应该会觉得这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异父异母亲兄弟。
不过未来的事情,眼下的这两个人并不知道。
此时傅安虽然心头一颤,但还是勉力答应了下来,随后他又问了一个很关心的问题。
“杨德文呢?”
“他和大明使团的其他成员得留下。”
傅安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是题中应有之意,其他使团成员一方面是他不愿意也不方便放,另一方面,则是作为影响他的羁绊,免得傅安误事。
风声呼啸,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而在这个风暴的中心,哈里勒的命运、巴耶济德和傅安的命运,以及整个远征大军的命运,都如同飘摇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脱困
皇孙哈里·苏丹,作为这支远征大军的前锋统帅,骑着他那匹神骏的汗血宝马,目光如炬,凝视着前方哈密卫那座奇怪的堡垒。
这座堡垒,不,应该是整个西北走廊的堡垒群,都是由姜星火和工部的大匠们精心设计的,然后在具体施工过程中结合了一下当地地形和其他条件进行微调。
而眼前的奇怪堡垒它不同于哈里·苏丹以往见过的任何城堡,跟乔治亚人和亚美尼亚人那些有圆形或三角形城齿的高耸幕墙的堡垒不同,跟奥斯曼土耳其人学自拜占庭的以圆柱形塔楼为主的大理石堡垒也不同这座堡垒是由一种奇怪的土所浇筑而成的,棱角分明,宛如一块巨大而突兀的岩石在戈壁上崛起,堡垒的墙壁上,射孔密密麻麻,如同一只只冷酷的眼睛,盯着外面的敌人。
正是这座像是脱了水的海星一样的不规则棱形堡垒,折磨了他的军队已经有足足二十多天了。
哈里·苏丹率领的军队已经不间断地围攻了这么久,但这座堡垒依旧屹立不倒,他们的投石机砸出的巨石,在堡垒的墙壁上重重砸下,却只留下浅浅的痕迹,箭手射出的箭矢,更是扎进堡垒的墙壁都做不到,充其量就是铁质箭簇蹭一个火星子出来。
哈里·苏丹的脸上虽然没有太大神情变化,但心底却满是焦急和无奈,他知道,这座堡垒是他们的绊脚石,如果不将其攻下,他们将无法继续他们的远征,他望着那座堡垒,眼中闪烁着愤怒和不甘的光芒。
可看了看手里的地图,打完了哈密卫,后面还有沙州卫、肃州卫、山甘卫、永昌卫、西宁卫、凉州卫等等十多个堡垒等着他呢。
一想到这里,哈里·苏丹难免有些心态崩溃。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哈里·苏丹强忍住了把副将一刀砍了泄愤的冲动,继续指挥攻城,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前方那座巍峨的棱堡。
夕阳如血,映照着哈里·苏丹的部队,他的亲卫队还没有动,这些骑在雄俊战马上的重甲武士,他们像一群嗜血的狼,眼中闪烁着征服的渴望。
不过现在还不到他们上场的时候,必须先摸清棱堡的弱点才行。
棱堡的城墙不算高大,但却格外坚固,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屹立在天地之间,城墙上,明军严阵以待,他们的眼神坚定而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准备。
在前面的部队已经基本伤亡殆尽后,随着哈里·苏丹一声令下,进攻的鼓声震天响起,上千士兵像潮水般涌向棱堡,他们的脚步沉重而有力,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帖木儿军队的箭雨如蝗虫般从天而降,密集的箭矢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死亡的弧线。
哈里·苏丹的部队如同狂风暴雨般猛烈地冲击着棱堡的城墙,辅兵们先是踩着沙袋与死人尸体形成的缓坡登上去,然后继续抛下自己抱着的沙袋,来堆高攻城位置,如果他们没有被击杀的话,就可以返回自己的出发阵线,继续拿新的沙袋来重复这项工作。
而相比于在不远处的戈壁沙漠能够大量获取的沙子而言,人命反倒在这个残酷的战场上显得珍贵了许多。
同时,云梯车也架了上去,手持充满了草原风格的牛皮圆盾牌的刀盾手们,从中蜂拥登城,可是无论他们如何挥舞手中的兵器,发出怎样震天的吶喊声,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多么异常勇猛。
可棱堡的城墙就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任凭狂风暴雨的侵袭,依然屹立不倒。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的士兵都陷入了疯狂的拼杀之中,鲜血染红了城墙,顺着棱堡的城墙流淌下来浸湿大地,死亡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哈里·苏丹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棱堡的城墙,他知道,只有攻破这道防线,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然而仅仅靠云梯车,显然是不够的。
现在哈里·苏丹只能寄希望于把棱堡前的几段战线直接用沙袋和人命填平,并且能够消耗完明军大炮的炮弹。
然而,防守棱堡的明军却表现出了惊人的顽强和勇气,他们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让哈里·苏丹的部队一次次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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