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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目十行地阅罢,情不自禁地捧起信纸紧贴在胸口,目中含泪,满面通红,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激荡的心跳,转身低道:“纨纨,我要出去一趟,先到你家换身衣裳,好么?”纨纨微笑点头。完颜宁见她神色隐露忧惧,心下歉疚,挽着她低道:“实在对不住,要你冒这样的险。”纨纨一怔,笑道:“宁姐姐,若我爹爹还在世,岂止是带封信而已?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完颜宁感激地握了握她的手,又打开门,命凝光照看徽儿,自己则带流风坐着纨纨的马车同去济国公府。
作者有话要说:
前段时间发布前八章后,收到一些宝贵的反馈,反复思考之后,我对前面部分做了些许调整,将原本写得比较隐晦的内容更直观地表述了出来,暂停了更新。接下来会恢复日更的,感谢大家
千山寒暑(二)泛舟
达及保喝完第七杯茶,放下瓷盏,肚子叽里咕噜一通乱叫,福慧笑了笑,起身端来几碟细巧糕点,轻轻放在他面前。达及保与完颜彝彻夜疾驰,晨间只胡乱垫了些干粮,到了济国公府又被福慧当成贵客,一看他茶杯空了就连忙添上,偏他又惯于军中旁人添了酒就要满饮的习气,闷着头一杯接一杯地喝,清茶刮肚,愈发饥火中烧,兼之原本也不懂什么风仪,道了谢就抓起来狼吞虎咽,吃得满嘴都是粉屑,福慧也忍不住掩唇轻笑,又起身端了一大盘来。
达及保忙道谢,嘴里囫囵吞咽着,含混地问:“婆婆,姑娘还没妆扮好么?”福慧和言笑道:“再等等吧,我去给你做碗热汤来。”达及保忙道不必,央福慧去催催,福慧笑应了,缓缓走出去,回手带上了门。
达及保风卷残云般吃完了点心,意犹未尽地咂着嘴,四下里打量着,心道:“到底是国公府,件件东西都精致,不知那姑娘是怎么个美娇娃,勾得将军天天长吁短叹,不要命地奔回来。”又等了许久,渐渐焦躁起来,扒在窗沿上往外张了张,静悄悄一个人影都没有,暗骂道:“小娘皮磨磨唧唧忒可恶,也不想想将军等得多心焦!”气得大步走了两圈,怒冲冲地一拳砸在桌上,震得碟子盘子叮铃哐啷地跳,恰在此时,门被无声无息地轻轻推开,一个俊眼修眉、削肩细腰的美貌女子走进来落落大方地笑道:“有劳郎君久等。”
达及保愣了愣,尬笑两声,想到眼前美人就是上司未来的夫人,不自觉地站直了恭敬地道:“姑娘请!”
那女子却不动,笑道:“去哪里?”达及保道:“城外河边。”那女子扑哧笑道:“五水绕开封,到底是哪条河?”达及保心里发急,简短地道:“汴水,姑娘跟我去就是了。”那女子摇摇头,伶俐笑道:“我才不跟你去,你若是个歹人可怎么办?”
达及保耐着性子解释:“我是忠孝军敦武校尉达及保,不是什么歹人。姑娘,将军赶了一夜的路,在城外等你许久了,快请吧!”谁知那女子仍是摇头笑道:“我又不认得忠孝军中人,敦武校尉也好,修武校尉也好,由得你说了。”达及保七窍生烟,差点吼出来,强压着怒火说道:“姑娘怎的不讲道理,我拿着将军的亲笔信来接你,怎会是歹人?”那女子挑了挑眉,嫣然笑道:“我不要你接,你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去。”
达及保气得干瞪眼,僵了片刻,终是不忍完颜彝焦心,忍着火硬邦邦地道:“出宜秋门到汴水往下游走,看到支流再沿着向前四里,将军在湖边等候。”
话音甫落,门纱上似有人影在外晃动,那女子笑着点点头,也不出去,达及保见她神色间竟一点也没有完颜彝那种相思之态,心里顿时起疑,沉声道:“姑娘怎么还不去?”那女子笑嘻嘻地道:“急什么?我再问问清楚,那条支流叫什么渠呀?”
达及保大喝一声,运劲于掌,使出擒拿功夫,瞬间制住那女子双腕,怒道:“贼娘皮,你到底是谁,敢来戏耍老子!”女子吃痛不过,眼泪哗啦啦地落,求饶道:“我我我是个使唤丫头,是姑娘叫我来的。”达及保怒道:“你家主子好大的排场!将军为她在冷风里空肚子赶了一夜,她现在可以去了吧?”那女子哀声道:“已经去了呀……你,你先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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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宁套着布衣短褐,戴上风帽,包裹住下半张脸,低头将步子迈得粗苯些,弓着背跟在福慧身后走出角门,看门的家丁讨好地凑上来,福慧温和地笑道:“去帮我雇辆车,姑娘要吃金橘,我叫人去汴水边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江西来的商船。”那家丁答应着去了,少顷便转回来,身后跟了辆骡车,福慧本能地要去搀扶完颜宁,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福慧反应过来,关切地叮嘱道:“小心些,早点回来。”
骡车一径行至汴水畔,完颜宁又叫沿岸往下,行了数里,眼见河道分出支流,才叫住车夫,下车改作步行。她此生从未单独出过门,眼前景象全然陌生,身边又没有侍女,心中有些紧张,佯装选买货物在岸边徜徉几步,看那骡车接了新生意去远了,这才转头沿着河岸往下游赶。
她体质纤弱,又从小娇养,跑了几十步便觉喘不过气,双腿像灌了铅似的,胸肺间涨满冷风刺一般的痛,全凭心间一念强撑着踉跄前行。走了数里,停下来一望,已看见前方波光粼动,不由大是欣喜,再不觉疼痛,急奔向前。
她一气跑到湖边,只见树下系着一匹骏马,水畔泊舟中有人猛地站起,颤声唤道:“宁儿!”定睛一看,正是自己中心藏之、无时或忘的心上人,喜得忘乎所以,不待他下船搀扶,顺着疾奔之势纵身往舟中一跳,落足时趔趄不稳,早被他一把接住,揽入怀中。
完颜彝紧紧搂住她,欢喜得手足发颤,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憋了半天,只唤了两声“宁儿”,感觉到女孩儿埋首在自己胸前无声地啜泣,心里好生歉疚:“她为我青春空耗、日夜悬心,如今又冒险出城私会,实在太受委屈。”谁知完颜宁却呜咽道:“良佐,你冒这么大险回来,你待我这样好……良佐,我真不知该如何回报你……”完颜彝微微一怔,用力揽紧她,下颌抵在她头顶发髻上,低声道:“你待我的恩情,我也还不清了。”完颜宁伸臂环住他腰身,仰起脸轻轻道:“不要你还,我只求能这样看着你就够了。”
他低头凝视那张清丽出尘的面孔,只见她珠泪萦睫,眸中深情满溢,如阳光温暖,似月辉温柔,望得他如沐汤泉,身心都像化开了似的,本有两载离情亟待倾诉,此刻却觉半字都是多余,她什么都懂得,什么都体谅,两心烛照远胜过万语千言。
小船因完颜宁一跃之势摇晃着漂离岸边,慢慢荡向湖心,二人相拥着缓缓坐下来,完颜宁摸了摸他肩臂,蹙眉道:“怎么穿得这样单薄?”完颜彝握住她的手,笑道:“路上灰大,袍子上都是尘土,就脱了。我不冷,咱们忠孝军雪地里都睡得的。”完颜宁想到他一路风尘劳苦,愈发心疼,又见他头发微湿,抬手引袖轻拭他鬓角,柔声道:“汗后不宜受凉,你多葆养身体,才好带领忠孝军为国杀敌呢。”完颜彝笑道:“不是汗,刚才满头的灰,脏得很,在湖里洗了洗。”完颜宁吸了吸鼻子,哽咽道:“这都是为了我……良佐,我来给你擦干。”
她不待他回答,站起身轻轻拆开他发髻,从怀中取出手绢,立在他身后细细擦拭他潮湿的头发,完颜彝不惯被人服侍,颇有些不自在,抬手握住她一只素手,赧然道:“我自己来吧。”不料她软伏下来,温热的呼吸拂在他耳边,垂首悄声笑道:“你不许我执奉巾栉么?”
完颜彝心中一荡,登时明白她已将自己视作夫婿,巾栉之事自是人/妻本分,便轻轻放开手,由得她将头发一点点擦干,又以纤指作梳,挽作髻子,用发簪固定住,坐下来左右端详着笑道:“不太好,衬不起将军的龙虎之姿。”完颜彝刮了刮她挺秀的鼻梁,笑道:“顽皮!”又将她揽入怀中,一手缓缓抚过她背脊,望着舷边碧沉沉的湖水,心下一片平静温暖,悠然神往道:“此生若得与宁儿归隐林泉,浮槎泛海,再不理尘世中事,那该有多好!”
完颜宁俯身枕在他膝上,低道:“良佐,以后我日日伺候你梳头洗脸,好不好?”完颜彝心疼地拥住她,只是不断摇头,想到今日分别之后再会难期,歉然道:“原该我照顾你才对……宁儿,我当真对不起你。”他一生正道直行,俯仰无愧,从未亏待别人,唯独对这心爱至极的少女却负疚良多。
完颜宁埋首在他怀中,两条纤细的胳膊紧紧圈抱着他,颤道:“不,是我连累你。”说着便将父母身世和假托吉星之事从头说与他听,末了,又哽咽道:“无论换作谁,官家都不会放我出降的……良佐,重阳那日我在王府回廊上看见你,那么孤单寂寞,我心里很难过,你从前不是这样子的。可没想到,最终竟是我耽误了你,害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完颜彝听得惊心动魄,回想她小幼时熟练谄媚的情状,竟不知背后有这许多血泪,登时心疼如绞,怜惜地搂紧她,低道:“你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啊……宁儿,你我之间,没有耽误不耽误的,这世上那么多人,却只有你一个知我爱我,士为知己者死,我纵然为你粉身碎骨也是心甘情愿的。或许天可怜见,等咱们到了七八十岁,国家也安泰了,陛下肯准许咱们的婚事也未定。”完颜宁伏在他怀中哭得气堵声噎,听到此抬头急道:“那怎么成?!”完颜彝微笑道:“怎么不成,咱们若活到一百岁,还能做二十年夫妻呢。”完颜宁顿足道:“那我可生不了孩儿啦!”话音甫落,见他睁大眼睛要笑不笑地看着自己,忽然反应过来,小脸涨得通红,扑到他怀中耍赖:“没说过!我没说过!”
完颜彝忍俊不禁,看着她绯红的脸颊犹挂泪珠,如花凝晓露一般,不由渐觉情动,含笑不语,她等了片刻,抬头见他若有所思,柔声问:“你在想什么?”完颜彝忍着笑缓缓道:“我在想——咱们生几个孩子呢?”完颜宁满面羞红,钻进他怀中撒娇:“你欺侮我……”
她软嗔薄怒,声音却甜如酥酪,撩得他心口发痒,情难自制地低头亲吻她脑后万缕柔丝,又捧起她娇如莲瓣的小脸,唇吻辗转碾过眉梢眼角,缓缓落在她柔嫩的脸颊上,那温软细腻的触感令他着迷,忍不住沉溺其中,一再逡巡流连,过了许久,才微微抬起头,痴痴凝视掌中娇美的容颜,一颗心砰砰直跳。
完颜宁闭着眼软绵绵地偎向他怀中,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与自己急促的呼吸交相呼应,逐渐绵长旷远,像山谷里百世千生的回音,心头一阵酸热,低恳道:“良佐……”她本欲恳求“你带我走吧,咱们绿蓑青笠,泛舟五湖,永远不回中州了”,可才唤了一声便醒悟过来,知道自己与他皆身受国恩肩负重任,绝不可能一走了之,便凄然改口:“你要多保重,无论何种境地之下,都不可自弃,不许自苦,你答允我。”完颜彝点点头,沉声道:“你也是一样,千万要珍重。”
他想起一事,从腰囊中取出匕首交到她手中,低道:“这是定礼,你收着。宁儿,待我……”本想说功成身退,又想到蒙军所向披靡之势,自己绝难效仿范蠡张良,实在说不出瞎话来哄她,艰涩地卡住了。完颜宁握住他的手,缓缓道:“待君节尽报明主。”完颜彝心头一暖,爱极了她的善解人意,也改了下句柔声道:“然后携卿卧白云。”[1]
他二人执手相依,但觉心心交映,灵犀互通,生出奇异的澄定之感,良久忘言。过了片刻,远远听见马蹄声渐近,完颜宁低笑道:“你的敦武校尉来啦。”完颜彝挡在她身前向岸边一望,确然是达及保,回过头笑道:“对了,你怎么自己跑来了?我原是让他去接你的。”完颜宁莞尔:“这样分头出城安全些。”
完颜彝笑着点点头,起身去掌楫,他本不会划船,贞祐二年时性命攸关,手忙脚乱地捣鼓一气,总算渡过黄河,勉强粗识舟楫。此时心中万分不舍,划得愈发慢,暗自怅然:“若这条船永远回不到岸边就好了。”
小舟飘飘荡荡,终究泊向水滨,流风迎上来搀扶完颜宁下船,达及保立在一旁气哼哼地瞧了一眼,不料却被她容光所慑,顿时呆了一呆,低下头不敢再看。完颜宁微微一笑,走上前敛衽道:“婢子言语无状,方才多有得罪,壮士息怒。”达及保是个粗蛮大汉,何曾见过这等斯文场面,红了脸瓮声道:“姑娘太客气了。”流风瞪了他一眼,拉着完颜宁急道:“长……姑娘别理他,你瞧!”伸出双手让她看腕上扼痕,完颜宁轻轻揉了揉,低道:“回去我给你擦药。”达及保脸上更红,待要分辩又觉愧疚,完颜彝望见了,系好船上前向流风揖了一揖:“怪我驭下无方,姑娘也息怒。”流风忙还礼笑道:“那可不敢当。”
完颜宁抬眼看了看天色,侧首轻声道:“时候不早了,快……快回去吧。”虽是催促,却说得万分悱恻,连达及保和流风都听得心里发紧,完颜彝哪里割舍得下,只碍着其余两人不便揽她入怀,克制地用眷恋的目光一遍遍描绘她如画的眉眼,低声道:“我自会保重,无论战况如何,你都不要太过忧心。”她乖巧地点点头,柔声道:“我有徽儿和纨妹做伴,不是孤零零的,你也别担心我。”完颜彝闻此又问:“我听说小公子寄养在你那里,王妃呢?”完颜宁想了想,终是不愿添他烦忧,也不忍拂逆云舟之意,简单地道:“嫂嫂与周姑娘性情投合,亲自送她回临安了。”完颜彝诧异不已,又想到杜蓁为人淳朴,古道热肠也合乎情理,便不以为怪。
[1]注:见唐代李白《驾去温泉后赠杨山人》中“待吾尽节报明主,然后相携卧白云。”此处二人略改李白原作以表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登录评论后台,意外地发现书友shg在12月24日留下的长评。因为某些原因,精彩的评论没有通过系统审核,被直接删除了,以致我昨天通过后台才看到。
作为作者,能收到这样精彩的长评是一件非常非常幸福的事,同时也很遗憾其他书友无法看到,寻了一圈站内通讯无果,因此在这里大喊一声:“书友shg您好,非常感谢您的阅读和评论。我希望能给您的评论加精,也希望有更多的书友能看到您的精彩解读,冒昧地问下能否稍作编辑,再次发表呢?谢谢”
元旦快乐
千山寒暑(三)避宠
天下伤心处,唯别而已矣。二人相顾黯然,完颜宁从马鞍上取过夹袍,亲手掸去灰土,叫他平展双臂,自己给他穿在身上,又一处处系上衣带。完颜彝知她着意以妻子身份侍奉自己,便依着她一动不动地站着,想起前人“行衣未束带,中肠已先结”的诗句,心里愈发酸楚,放眼山川尽是愁城,当真是开襟方未已,分袂忽多违,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
她系好袍带,又蹲下身整理裾角,然后仰头看了看他,站起来嫣然笑道:“绣服霍骠姚!”完颜彝知她强忍伤心逗自己笑一笑,勉力挤出一个笑容,说不出话来。
完颜宁又低声道:“副枢不拘小节,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但若临大事,你也不必理他,只和平章商议就是了。”完颜彝不料她突然说到政事,奇道:“平章如何理得军中事?”完颜宁笑道:“副枢知道自己的德望不能服众,昨日请旨调平章同去陕西,我猜官家定会准奏的,而且会让他俩平起平坐。”
平章即完颜合达,汉名瞻,时任平章政事,自幼从军充任侍卫,贞祐二年曾护送岐国公主和亲,后被蒙古俘虏又伺机南逃,与完颜彝境遇相仿,且为人重义轻财,深受民众爱戴,又曾随仆散安贞南征,更添了一重袍泽旧谊,故完颜宁一听便笑,断定心上人从此不至太过憋屈。
完颜彝知她自幼颖智异人,对她所言皆信任无疑,欣然道:“那便好。”转瞬又笑不出来了。
二人盈盈凝望片刻,完颜宁低声道:“快去吧。”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流风不料她突然拔足,忙跑到达及保马鞍边取下一篮金橘,抱在怀中急步追着跟去了。达及保猝不及防地“哎”了一声,追出几步,望着她蹁跹的背影瞠目道:“这……仆散姑娘去得恁急!”完颜彝却直立不动,亦不语,直至那倩影被树木遮得再看不见了,方叹了一声,苦笑道:“‘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她是怕我伤心。”想到爱侣体贴周全之意,心里又疼又暖,不忍辜负,便咬牙翻身上马,对达及保沉声道:“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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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宁仍扮作仆妇,抱着金橘从角门进入济国公府,穿过夹道一径行至福慧房中,累得筋疲力竭。流风已从边门入内等候,正要服侍她更换衣衫,忽见福慧急匆匆地回房来,见到她便拉住急道:“公主,姑娘被宣进宫了。”完颜宁吃了一惊,忖度纨纨定是被自己出城私会之事牵累,顿起破釜沉舟之意,反倒镇定下来,一边换回衫裙一边细问究竟。
“内侍只说是奉皇后口谕,姑娘怕公主不在府中的事被发现,也没敢多言语,换了衣裳就去了。我本要随她去,可被那内侍拦住,说是皇后只召见姑娘一个,连公主都不必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