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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话说道:王成山对王升扯谎,于先词知道妹妹想参加革命,他心里纠结无比,不想让妹妹进入不知深浅的革命浪潮,自己心里也无比惧怕革命信仰的忠诚性,三娘误以为于先词是找自己商量于宝茵的事。
一个人站在竹架子前,她望着那挂在竹架子上的军服,她缓缓抬起手一摸军服的一角,她仰起头望着青色的天空中刺眼的白日,白色的光线在她的侧脸游荡着。
她缓缓将军服取下,搭在自己的前臂,她转身看见站在门口的于先词,她微微一笑对着于先词一点头,便大步从于先词身侧掠过向屋内走去。
她将军服摊开放在桌上,于宝茵坐在楼梯台阶上望着那个人忙忙碌碌的身影,她似乎总是这样一刻都闲不下来,屋内的光线将她的身影变得朦胧。
于宝茵(少年)娘…我…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于先词双手叉着腰在门外深吸一口气,便转身进屋,崇敏望着桌上针线盒,她笑了出来,左右看着那两个人开口说道。
崇敏你们都过来坐,有人又要走了。
于宝茵神情复杂,她抬起头望着站在门口的于先词,于先词神情复杂,他望着桌上已经干透的军服,军帽立在中央。
崇敏坐在桌前望着坐在对面的二人,这一次,是他们二人坐在靠门的位置,门外的光线缓慢划过二人的侧脸,崇敏一吸鼻子,她笑着笑着,眼眶中的泪水没兜住,划过她的脸颊,她连忙抬起手一抹脸,她望着于先词说道。
崇敏浙江这几天本来挺潮的,我想的衣服一时半会干不了…衣服干了,你就要走了,三娘留不住你,但也没想到,这衣服也就撑了三天…
于先词笑了笑,他轻声说道。
于先词三娘,还会回来呢…不是一去不复返了…
于先词侧过头看了一眼于宝茵那不太自然的神情,他的手缓缓抬起放在桌上,他开口说道。
于先词三娘,其实我回来还有一件事,我想把你们接去广州,我在那是有房子的,虽然不比这大,但三个人完全住的开,这地方…不堪回首的回忆太多了…
于宝茵看向于先词,她又望着崇敏,连忙点着头,崇敏低下头一笑,泪珠在她眼窝摇摇欲坠。
崇敏三娘什么都不会,去了还影响你工作,这地方虽然空旷,关于他的回忆虽然有很多,但是更多的是你们,他已经死了,往事再提起,也只能一笑了之,三娘就不去了,我替你们守好这的家,要是哪一天,你们无家可归,丢了工作,就回到三娘身边来,三娘一针一线给你们养那么大,也不怕再辛苦几年。
于宝茵愣愣地望着崇敏,崇敏一吸鼻子,她的手背挡着自己半张脸,她一歪头有些茫然地问道。
于宝茵(少年)我…我们?
崇敏深吸一口气,她眼眶泛着红,缓缓将桌上的针线盒打开,只见里面一双手套,一双袜子,崇敏拿起手套与袜子,她站起身将袜子放在于宝茵面前,将手套放在于先词面前。
崇敏娘早就知道你们二人的心意,儿女大,留不住,娘本来只缝了一双手套,可知道你的心意后,娘连夜缝了双袜子出来,正所谓你们二人…是手足之情,先词…宝茵…路太远,别冻着。
于先词愣住了,他望着桌上的手套,他又抬起头望着崇敏,门外的风泛起崇敏几根发丝,鬓角的几根白色虽然深藏,却在风里格外显眼。
于先词三娘,你什么都知道?
崇敏缓缓坐回椅子上,她将手搭在桌上,微笑着望着于宝茵,她开口说道。
崇敏从你穿着你哥哥那脏兮兮的军服,你哥哥说起叫革命的事,你那两眼发光的模样,娘就知道,你们两个人的命运终究是这样,都将奔赴那无形的浪潮,娘若拦着你们,那显得我多小气…
于先词的手指一抖,他眼角抽搐望着崇敏,于宝茵在一旁双手捂着脸,肩膀不时一抽,于先词抿着嘴,他叹了口气,挤出一丝微笑一摇头开口说道。
于先词三娘,您真让我无地自容。
崇敏站在黑暗中,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一束白光照在她的头顶,一滴眼泪从她眼眶涌出划过脸颊,一阵阵大风吹拂着她白色冗长的睡衣,几根白色的发丝微微发着抖。
崇敏不知道我们一家人何时才能重逢,或者,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们两个人,你们走前…给我留一封信吧,关于未来,给娘留个美好的念想吧,在战火纷飞没有音讯的日子,娘…就指着它们活了!
说着说着,崇敏拿出手绢,擦拭着眼泪,她还是哭出声来了…于先词眼眶泛红,他一下扭头看向一旁,胳膊肘杵在桌上,他的手掌抹过脸,逐渐上移,直到手指攥住自己的头发,他的喉结上下动着,眼眶不觉湿润了。
于宝茵一下从桌前站起身,她大步奔向崇敏,于宝茵跪在地上,崇敏一下伸开双臂,她将于宝茵搂在怀里,于先词泪珠打在桌上,他的头发变得凌乱,指缝滋出几根发丝。
那挂满白布的门口看去,三人身边陷入一片黑暗,黑暗似乎是无限的,只剩下一张桌子,桌前两个女人在抽泣,一个男人在哽咽。
桌前的男女起了身,他们一人一个手提箱在门口驻足一阵,见崇敏微笑着抬手向着他们挥着,他们才扭头而去,崇敏站在桌前久久未挪动脚步,随着她的眼睛一眨,视野一明一暗之中,他们的脚步是如此之快…崇敏直勾勾望着二人远去的方向,人早已不见,她的身影逐渐变成重影,桌前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两封未拆封的信,一束白光照在那两封信上,本该枯黄的外皮,早已落了灰。
于先词的双手提着两个箱子,身边的于宝茵左右张望着,她望着街上一队队蓝衣士兵,士兵见到于先词,他们纷纷驻足对着于先词一敬礼,高喊着长官,于先词对他们微微一点头,便继续向前走去,于宝茵抬起头看着于先词,她说道。
于宝茵(少年)哥,你真神气,广州街道上的所有人好像都对你毕恭毕敬的,还叫你长官,哥,你官多大啊?
于先词听后笑了笑,他望着远处的中央党部,开口说道。
于先词这不是神气,这是他们尊重我,想要得到别人尊重就需要有相当的能力,我是刀山火海爬出来的,他们的尊重,我也无愧接受。
于宝茵似乎并没有听进去,没有一会,她便不满足于待在于先词的手边,她在街上四处看,四处走,于先词无奈地望着她。
只见她跑向一队正在前行的士兵,她背着手站在那些士兵面前,那些士兵互相看了看,他们一脸茫然地望着挡在面前的女孩,一个士兵开口问道。
“请问你是有什么事要求助?”
于宝茵不说话,她一直盯着那些人头顶的军帽看,那些士兵试探着往前走一步,于宝茵便后退一步,那些士兵相视一笑,想来也无事,便逐渐配合成她后退一步,他们便向前一步。
于先词侧过头看着于宝茵那副兴高采烈地模样,他微微叹了口气停下脚步喊道。
于先词宝茵!你别打扰人家!快到了!回来!
于宝茵侧过头一看于先词,她一点头,她抬起手对着那些士兵一挥手就跑向于先词身边,那些士兵看着她的背影,纷纷耸肩一笑向着远处走去。
一个人站在桌前手里握着电话,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着,不时点着头,他的手撑在桌上,神情兴奋地抬手一砸桌子说道。
陈博术是,校长,我尽快起草东征胜利书,一定会着重提到国民革命军摆脱某些不变通的苏联顾问才得以凯旋,是,我会着重表扬和激励我军将士,校长您听听,我的想法是把那些苏俄人的利弊与好坏放在最前面,把我军的战绩,还有几个有功之人名字放在后面。
陈博术放后面?会不会让那些苏俄人觉得我们敌意太大?重点在拉拢自己人,他们此次失误有言难辨…原来如此,好!校长英明!
说罢,陈博术一下将电话扣回桌上,他眼珠左右动着,他嘴角上扬,躬下身拳头砸在桌上嘿嘿狞笑着,一个人影从门后探出头来,陈博术一挑眉,他的笑声停了,一下抬眼看向门口。
门口的身影见他的目光射来,一下缩了回去,陈博术一皱眉,他缓步走出桌子,向着门口走去,门口的人靠在墙上眼珠左右动着,她再次探出头张望着,却看见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眼珠左右动着,她缓缓扭回头,只见陈博术半蹲在她面前盯着她看,她倒吸一口冷气浑身一抖,后脑勺碰在墙上,陈博术眼珠上下打量着,他笑了出来,开口说道。
陈博术我猜…你是于先词的妹妹,眉眼很相似,就是你胆子比他小。
陈博术直起身,他脸上的神情不再那么阴气森森,他背着手一仰头看向房间说道。
陈博术站会还是进去坐坐啊?
陈博术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二人侧头看向走廊,直接于先词在走廊奔跑着,他站在二人面前呼出一口气,他看着于宝茵那副神情,他抬起手一拍于宝茵头顶。
于先词都和你说了,别乱跑,知道这是哪吗?让你等我一会,我登记的功夫怎么自己上楼了?你是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吗?知不知道孙先生的左手廖仲恺就是在这…
陈博术站在一旁望着于先词,他一挑眉,哎呀一声背着手大摇大摆走回房间,甩下一句话。
陈博术清官难断家务事呐…
于宝茵刚刚激昂的情绪被于先词浇灭大半截,她低着头默默听着于先词的数落,陈博术站在门口,他一摇头微微叹了口气,突然一仰身子探出头看着于先词,他抬手一指。
陈博术别在革命圣地扼杀革命者!真是一回来就端老师架子!
二人侧过头望着陈博术,于宝茵眨着眼睛,随着走廊的光线一明一暗,一束白光照在挂在墙上的蒋中正相框上,于宝茵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相框,她左右张望着问道。
于宝茵(少年)那个人是谁?
陈博术侧头看了一眼身后,他笑了笑将头顶的军帽放在桌上。
陈博术那是我们未来的领袖,第二次东征就是他带领我们在一个月之内消灭了以陈炯明为首的反革命军团…
于先词坐在桌前,他侧头望着站在一旁的于宝茵,又看向站在对面的陈博术,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一抹脸。
于先词宝茵,这位是中央党部秘书长陈彦引,校长跟前的红人,墙上的相框就是校长,陈秘书可是上海时期最有名的笔杆子之一,他可写了不少革命文章令孙先生都为之称赞。
于宝茵瞪大眼睛,她侧过头看向于先词,她有些慌乱地伸出手,陈博术微微一笑,他伸出手握住于宝茵的手,二人的手在半空微微晃着。
于宝茵(少年)哥哥是我见过最大的官了,听起来…你比他的官还大…幸会…
陈博术听后哈哈一笑,便松开手一指窗户旁边的椅子,说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