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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叹了口气,她抿了抿嘴低下头看向床铺,她看着床铺露出的丝线,两个手指捻起一拽。
慈禧恭亲王,你说说吧?
奕訢站在李鸿章身后,他躬着身子低着头,他眼珠动了动,他缓缓迈开步走出臣列,他瞥了一眼慈禧,又低着头缓缓张开嘴。
奕訢我认为是李鸿章之责…
慈禧笑了,她听见了想要的答案,这奕訢向来懂得说进慈禧心坎里,但是慈禧也早知道他是个两面三刀之人,心里盘算着什么,慈禧在猜,猜不到也要狠狠重创他,她要一石二鸟。于是,慈禧紧接着问道。
慈禧哦…他的责任,你为什么那么说啊?
奕訢神情复杂,他跪在地上侧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李鸿章,他笑了笑低下头大声喊道。
奕訢老迈昏聩,不中用了…臣也一样!
慈禧皱了皱眉,她沉默许久,奕訢这番话顶的她很不舒服,她站起身走到群臣的中央,奕訢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慈禧的背影,落在脚下的袍子左右飘动着,垂在两侧的手指动了动,慈禧哈哈大笑起来,她点着头。
慈禧老迈昏聩,说得好啊…也是该养老的年岁了,李鸿章大人年老体弱,回乡瞧瞧疾病吧,别耽搁了。
李鸿章撑着地的手微微发着抖,众臣望着李鸿章远去的背影,他们感觉到背后慈禧的眼神,不敢说什么,连气都不敢出,李鸿章的脚步走到大殿的台阶上,背后的龙旗随着风起着涟漪,他驻足,缓缓侧过头看向身后的大殿。
他的嘴左右动着,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着。一个人的手缓缓落在一只皱皮的老手上,他望着坐在身边的人,他神情复杂不时叹着气,许久…他缓缓开口说道。
光绪您为什么要请退李鸿章呢?他怎么说也有苦劳不是吗?
一个人站在黑暗中,一束白光照在他的头顶,他的双目泛着泪花,他一吸气,嘴巴微张,两排牙齿露出,他的气息发着抖缓缓闭上眼睛,手一歪,啪得一声…拐棍掉落在地,他闭上嘴,白色的胡须左右荡着,两行泪划过他的脸颊。
奕訢望着光绪,他缓缓将自己的手从光绪的手中抽出,他眼眶发红,他站起身背对着床上的光绪,他缓缓抬起头望着那天花板。
奕訢陛下啊…中堂会被你亲爸爸请回来的…只是再回来时,他将身负骂名。
慈禧的手中握着一张薄薄的纸,黑色有力的文字都透了…她颤颤巍巍抬起手握住的杆子取下眼镜,她眼神涣散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大殿。
19世纪末…甲午战争战败…慈禧将锅甩于众人,令李鸿章卸甲回乡,列强一系列施压推到她的眼前,她意识到大清还需要一个人背起,那个人…就是李鸿章。
李鸿章拄着拐杖穿梭在花丛中,他躬下身细嗅着花园中的月季,一个人推开院子的门,李鸿章睁开眼睛,他侧过头看向门口的人,门口的那个人犹豫一阵,他走进李鸿章的花园,他望着那各式各样的花丛,他叹了口气,笑着抬起手抚摸着眼前花朵的花瓣。
奕訢老佛爷…喊你回去,有要事相商。
李鸿章愣愣地看着奕訢,他直起身,沉默着,他的手抓着拐棍向着花丛深处走去,他见四下无人颤颤巍巍捂住嘴咳嗽着,他的手一松,咚的一声拐棍陷进花海中。
李鸿章嘴角动着,眼角抽搐着,他缓缓抬起头呼出一口气,他缓缓张开嘴,嘶哑老迈的声音从他胸腔迸发而出,他嘶吼着,他闭上眼睛,身体逐渐向着花海中倒去。
世纪末的忧郁将所有人的心境蒸发了…所有人浸泡在黑暗的污水中,烈日当空,燥热的空气灼烧着人们的身体,那京城中央龙旗被愈来愈近的太阳点燃…每个人的身上都沾着臭不可闻的污垢,那片象征着芳香的花海,早已被李鸿章的身体压垮。
李鸿章睁开眼睛望着对面神色诡异的洋人和日本人,他的手颤颤巍巍抬起,双手互相攥着重重砸在桌上,响声被拉长久久回荡在大厅。
李鸿章望着他们那些人的嘴巴一张一合不听说着,身边的人翻译着,他耳边乱哄哄的,他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所有外来鬼子也站起身,李鸿章一吸气,他瞪着那些人。
李鸿章你们若执意要我国台湾…在未来的某一天…你我两国必有一战,到那时!你我两国的世仇就结下了!三亿两白银!一群豺狼…我们的价码是,不割地,给你们所谓的军费,最多一亿两白银!如若…不成,你我双方就再次回去好好考虑。
李鸿章的手逐渐张开,拐棍掉落在大厅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日本代表面色凝重,他们打量着李鸿章,李鸿章缓缓迈开步,一个人想搀扶他,被李鸿章一把推开。
李鸿章刚想走,一个人迈开步喊住他。
伊藤博文是你们败了!你们就该认!台湾岛,澎湖列岛,辽东半岛,三亿两白银是你们的清国对我们应有的补偿,这不过分,我们一步不会退让。如果你还顾及大局,顾及你我两国人民的生存…这涉及的是你我两国长久的友谊,用你们的话来说,天下大势,不可不为!
李鸿章侧过头望着那个人,他笑了笑,没有说一句话,艰难地迈开步,他尽力地扶正着自己身体,缓慢地走出大厅。
李鸿章再次走到朝廷的中心位置,还是慈禧把他喊了回来,只是再回来的时候…是喊他去日本谈判的。
伊藤博文皱了皱眉,他呼出一口气双手叉着腰看着李鸿章远去的背影,他一摇头大步跟了出去,见李鸿章离开大厅就被两个人搀扶着向前,伊藤博文停下脚步,他看着李鸿章上了车才继续追上去。
他走到车窗前躬下身子一拍窗户,李鸿章侧过头看着他,车窗被拉下,伊藤博文毕恭毕敬地一点头,他笑着望着李鸿章。
伊藤博文中堂大人,我希望我们二人能和和睦睦,顺顺利利,开开心心将这新约签订,如果耽搁了,请中堂大人谅解,到时,可就不止是这点内容了。
李鸿章抬起手指着司机,他皱眉大喊一声。
李鸿章开车!
一个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床边跪着一个年轻人,他缓缓将帽子摘下,一头白发散落下来,他侧过头望着身边的年轻人。
王兴泰儿啊…你的祖父王复德…嘱咐过我,一定要收敛心性,这帽子就是孙猴子的紧箍咒,摘不得…说来真的怪了,我五十多岁才有了你…你祖父也是近五十岁才有了我…一代人只做一代事……
见身旁年轻人,头顶的头发茂密,他没有剃发,自王复德死后,王兴泰再没摘过帽子,没剃过发,只是后脑勺编了辫子,越留越长。
他双目泛着泪花,撑着床直起身,他双手捧着那个清朝官帽颤颤巍巍伸向跪在床边的那个年轻人,他的手一松,帽子落在那个年轻人的头上,他睁大眼睛一吸气,伸开双臂倒在床上,那个年轻人瞳孔放大,他哭喊着扑向床,双手抱住王兴泰。
王糜爹!
啪的一声,他头顶上的帽子掉在床上,帽子如同车轮一般滚动着,一路滚到地上,王糜趴在王兴泰身上哭喊着。
公元1837年,王兴泰寿终正寝,享年86岁,他死前将葚福县令的位子传给了其子,王糜。
就在帽子即将滚出门时,门口的白色光线照耀着帽子上的珠子,一只手将帽子捡起,王糜将头发往后一拢将帽子扣在自己头上,他久久凝视着门外,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王糜身体照在他身后的罐子上。
就在王糜这一代……王家翻起惊天动地的变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