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刺

跟我在一起就不要再皱眉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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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毒辣,蓊郁绿栅栏外,一名清丽女子候在这里已多时。

绿荫内,藏着一栋花园小洋房,几位帮工在前庭打理草坪,其中一位老妇走了过来。

“陆小姐,你就进去吧。哪有站在自家门口,不进的道理,太阳又这么晒。”

“我不进去,我就在这里等。”

老妇无奈摇头,这陆小姐长得一副柔顺模样,性子又倔又犟。欲再劝,围栏门开了,一辆车自里驶出。

陆芝禾迎上去,车窗落下。

“她不进就算了,我们陆家就当没她这个女儿!”

“大哥,你再跟爸妈好好说说。刑律师那边我们会去见,别走法律程序,好吗?”

车上男子气极大骂:“你不肯离婚,死活要赖在这摊烂泥中,那是你活该!但一门心思帮着那个姓常的来搞自己娘家人,爸都被你气到住院了,你醒醒好吗!这几年我们对他如何,他惯性出轨这次攀上高枝了,又是怎么反过来咬我们陆家一口的!”

陆芝禾眼泪纷飞,“他知道错了,他会改的。我再好好劝劝他,亏损的资金我们会补上,不会牵扯到陆家和你的。哥,求你了,看在孩子还这么小的份上!”

“不准拿你自己的钱和股份来补他的窟窿,先离婚,否则免谈!”

无望地看着车驶远,手机来电,陆芝禾抹掉脸上的泪。

“喂,请问是常华森小朋友的家长吗?”

“我是。”

“哦,因为你之前特意嘱咐过,只能你们家长本人来接他,我们放学快一个小时了。”

“我马上就来,麻烦你了!”

陆芝禾听到那头在喊她,“妈妈,快来接我!”

“囡囡乖,妈妈马上就来,你乖乖在那等我,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不能跟陌生人走,不吃陌生人手上的东西!”

小华森奔过来,一头扎进她怀里。

“妈妈,你今天又这么晚才来!”

陆芝禾抱着小小软软的稚儿,千疮百孔之心也被抚平了,“对不起,妈妈错了。”

“那你明天要第一个来接我!本来有这么大一圈小朋友,结果后面只剩这么小一圈了。”小华森用小手给她比划。

“好,明天妈妈一定早来!”

路两旁的梧桐树,遮天蔽日,走在树下,好不凉快。

牵着儿子,依旧心事重重,小华森叫了她两声,才听见。

“你又不听我讲话!”小华森嘟起小嘴。

陆芝禾蹲下来,“囡囡再给妈妈讲一遍,好不好?”

“我说我今天学会了变魔术,我回家变给你看!”

“这么厉害呀?”

“我可厉害了!”

“阿禾?”

“这么巧?”

于曼琳夹一只手拿包,“我家老头名下有几栋房子在这附近,我过来办一下手续。”

陆芝禾知晓她的史先生一个月前高寿病逝,想开口说节哀,又见于曼琳气色姣好,实在担不上她的宽慰,捏捏小华森的手,“叫曼姨了没?”

“曼姨好!”小华森仰起脸,眼睛亮亮,眉清目秀。

“真乖!”于曼琳半弯下腰,“长得这么好看,长大了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小姑娘!”

“真希望他明天就长大。”陆芝禾内心悲楚,摸着儿子的头,泫然若泣。

“我听说陆伯伯住院了?”于曼琳问。

“我去了医院好几次,我爸妈都不肯见我。这次是真把他们惹生气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于曼琳沉吟,又问:“真要到起诉离婚的地步了?”

“我……不想离婚。”别过头,眼角有泪拭出。

“我是不懂你了,也不懂你那些情情爱爱,你还真打算便宜了别人,当单亲妈妈啊?现在接个孩子,还要你亲自来,司机呢,佣人呢?”

“是我不放心别人,我怕……他那个女人。”愁云笼罩着她。

小华森奶声奶气地说:“妈妈,你不开心吗?”

“没有。”

“那你怎么哭了?”

“眼睛进了沙子。”

“那我给你呼呼。”

陆芝禾被两只小手紧紧拽着,听到他凑到自己耳边小声说:“妈妈,你不要哭。我今晚多吃饭,明天就长大!”

陆芝禾破涕而笑。

“好啦,这母子情深的,我都要被感动哭了。阿禾,你车停这旁边的吗?一起走吧。”

小华森趴在陆芝禾肩头,又看见在校门口时,遇到的长得可好看的叔叔,还问他要不要吃生煎。

“妈妈,我想吃生煎。”

陆芝禾瞥见街对面刚好有家在卖,“那你和曼姨呆着等一会,妈妈去帮你买!”

长大后的常华森,在路的这一头,他看到陆芝禾过街,然后是刹车声,紧接着哭声。他没有一天,忘记过妈妈的样子,这条梧桐路,反反复复地梦见,已走过上千次。

一开始,小小的他,惊慌失措,见到妈妈倒在血泊中,大哭着捂上眼睛。尔后,渐渐长大,当有天再入梦时,竟已比小华森高出半个头。常华森听见小时候的自己,叫过他哥哥,大哥哥,最后是叔叔。

他不止一次地在梦中阻止过陆芝禾,用尽各种办法,都失败了,每一次的结局,都是无力地捂上眼睛。当他长成大人模样,在梦中,陆芝禾偶尔会被一个年轻男子拖住,她警惕又友善地笑笑:“对不起,我要去接我儿子了。”陆芝禾不认识他。

那一次梦醒后,常华森再也没试图阻止她。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来,见母子二人离开,跟着后面。常华森觉得这样也挺好,不出意外的话,梦里的陆芝禾,还能见到中年发福的他,垂垂老矣的他。事已至此,他也是真的没有了妈妈,连做梦的权利也被剥夺。陆芝禾的囡囡永远六岁,还在等放学第一个被接走,要变魔术给她看。

这次,常华森在路上买了生煎。

他递给小时候的自己,小华森退后两步,摇头,但咽了咽口水。

常华森笑,以前还能来这里聊天说话解解闷,如今连自己都不识得自己了。

小华森见他心情不佳,过来拍拍他肩说:“对不起,我妈妈不让我吃陌生人的东西,我不想她难过。”

“谢谢你。”

“没关系,我也不想你难过,我妈妈马上就来了。”

常华森听见陆芝禾在唤他。

一大一小都循声望去,大的也想朝她奔去,小的那个已经先他一步,飞奔近她身。

常华森噙着眼泪,目送陆芝禾走向死亡。

想伸手捂住眼睛,手却被人牵住,有人在轻声唤他。

“常华森,常华森。”

握着他的手,将他带离。

孙滢皓拧开床头壁灯,“做噩梦了?”

“梦见太多次,就不算噩梦了。”

孙滢皓挪了挪,抱住他。

常华森低下头来凝眸孙滢皓的双眼,手仍被他握着。

“小时候每当我做噩梦了,我……奶奶就会搂着我睡,再睡下去就不会再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