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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愣在原地,皱起眉头,“梁九功,看看贵妃发生何事了,可别是身子不适了。”
梁九功其实是明了今儿发生的事的,到底是宫中万事通,皇上想问的他都知道,“皇上,或许是贵妃娘娘在心里憋着气呢。”
“憋着气?”康熙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谁让贵妃受气了?”
“……是皇贵妃娘娘,皇贵妃今儿派人给贵妃娘娘说了一些话。”梁九功看了一眼皇帝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将皇贵妃说的话都复述一遍了,当然也包括贵妃的话,他也不是每次都偏向贵妃的,他的主子是皇上,他也自认为是个公正的老实人。
他只是将当初皇贵妃的语气模仿的惟妙惟肖,而复述贵妃的话语时就有些平平无奇了。
康熙冷脸顿起,生气的不是贵妃的话,而是皇贵妃。
皇贵妃今儿已经变得这般狂妄了吗,且不说乌雅博启本是他御下宠信的臣子,他的女儿就算给老六做一个侧福晋都勉强了,就是只说贵妃侄女的身份,就足以高配了,难不成皇贵妃已然是仇恨贵妃到这种程度了?
康熙没说什么,只让贵妃好好安寝,他这会儿回去是该想想如何处理佟家这一家子关系了,还有他的爱妃,他总不能老是让爱妃难受,这根本就不在他预期内。
在他想象中,就算这皇位不是永和宫的几个阿哥当得,爱妃也绝对不是受委屈的那个,他会让新皇好好对待爱妃,而且永和宫的四个阿哥将来都是亲王,有这几个子嗣在,爱妃一定好好的。
只是现在在朝中风向都偏向六阿哥时,皇贵妃就有胆子这样对爱妃了,他怎能想象在他不能护着人时,这人会受什么委屈了,指不定现在就窝在被褥里难受极了。
他得好好想想了。
不光是朝中储君之事要他考虑,最起码自己的女人是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就被人看不起吧。
当朝贵妃岂能任人欺辱。
康熙下意识忘记自己贵妃也是不好惹的这个事实,就从回击的那些话语就能看出,他看着永和宫灯火已灭,一片幽暗,便在心里脑补了一系列贵妃委屈巴巴的模样,心里更不好受了。
一个陪伴自己数十年的人,他心疼都来不及,为何总有不识相之人欺辱在爱妃头上,这不单单是将爱妃的脸面往地上扔了,连同他这个夫君也是没了脸面。
真是好一个皇贵妃啊。
作者有话说:
什么骄奢婬逸的好日子, 什么从龙之功家族一朝升天,什么将女儿嫁给六阿哥当侧福晋、格格,好在六阿哥当上皇帝时让自家女儿成妃, 好助家族更上一层楼等……这些想法确确实实是宫中臣子的想法, 由此可见,对佟家上心的臣子不知多少了。
连佟国维这样老成持重之人都会被朝中大臣的恭维说得嘴角上扬, 嘴上道着‘客气客气’,实际上还是和那些大臣都说定下朝后在茶馆饮茶, 仿若彼此之间有说不完的乐趣和兴致。
更别说那些在皇上重用下的佟家子弟了, 心里的傲气真是数不尽数, 京师里惹事生非的人更是不少, 毕竟他们佟家即将第二次成为皇上母家,他们家又能出两任皇后, 他们傲是应当的,谁叫皇家已经与佟家绑得死死的了。
而皇贵妃在过了贵妃那一档子不欢喜之事后就欢欢喜喜将六阿哥的侧福晋之位敲定,还顺带在满洲旗的贵女中敲定了不少格格, 只待她们进门的一天, 好为她添几个孙儿,什么六阿哥的子嗣不算是她真正的孙儿这句话已经成为空话了,谁叫事态变化的如此之快, 六阿哥已经成为她亲生的儿子了。
亲生的,那就可以用不同的态度处置了, 戴佳氏此类的六阿哥生母已经是过去式了, 现在皇贵妃才是六阿哥的亲生额娘。
佟家的日子眼看着是过得风生水起啊, 不少外人都觊觎了, 也更加忿忿不平, 但无可奈何, 谁叫佟家出了一个孝康章皇后,这才有了万岁爷,现在又眼光好,瞧中了六阿哥,甚至皇上还将六阿哥的生母玉牒更改,改到皇贵妃名下,这下子别说子凭母贵了,母凭子贵都是往小里说。
最重要的是,万岁爷现在都没有将佟家的所作所为当成一回事,仿若已经默认了一般,再加上前阵子皇上在朝廷上询问的立太子之事,六阿哥是被大多数朝廷臣子支持的对象。
由此可见,其他阿哥的胜算着实不大,甚至连六阿哥的一半优势都不如。
只是在这场面下,总有些朝廷臣子是清醒的,皇上不作为不代表是默认了,这天下又不是佟家的天下,佟国维在朝廷上的‘佟半朝’说法又不是假的,那可是真真正正的佟半朝啊,半个朝廷都听任于佟国维,眼里就跟没了皇上一样。
一旦亲信佟家的阿哥上位,这不是把整个江山都奉上了吗,皇上当了那么多年的万民之主,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考虑在内。
因而看好三阿哥、四阿哥的臣子不在少数,特别是四阿哥,有整个永和宫作为后盾,他们是不相信贵妃被皇上宠爱了数十年,到头来什么都不能谋得,但是就怕皇上一时真的被母家打动,将什么好东西都送给佟家了。
支持佟家的臣子还在继续支持,而乌雅氏和钮祜禄氏已经派人过来拜访贵妃了。
还是特地选择了过来的人,都与乌雅氏有关——一个贵妃亲妹钮祜禄夫人,另一个贵妃弟妹乌雅夫人,生怕有哪儿冒犯了娘娘。
芷嫣自是选择接见她们,毕竟在宫里闲着也是闲着,不若找人来说说话。
钮祜禄夫人一见面就迫不及待问话了:“娘娘,佟家气焰如日中天,皇上那儿可真是默许的态度?”
“本宫如何知道。”芷嫣看了她一眼,“你应该知道后宫不得干政这句话是牢牢记在后宫妃子心里的吧,既然如此,一些该问的不该问的,你也应该心里有数。”
钮祜禄夫人有些尴尬的缩回手,“娘娘,奴才不是一时冲动吗?没多想,娘娘就原谅奴才的口不择言吧。”
“娘娘,那佟家可是板上钉钉的那位?”辉和氏语气委婉的问,她着实是摸透了娘娘的脾气,钮祜禄夫人未必是因为后宫不得干政的理由被娘娘拒了,而是说话太直接,没有一点委婉之处,这宫里哪有不透风的墙,问得太通透就不行了。
娘娘在宫里生活这么久,如此谨慎一点都不为过。
芷嫣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无不唏嘘道:“这可就未必了,你觉得皇上是个任人唯亲的?本宫陪伴皇上数十年,也只见皇上为本宫破例一次,将本宫封为贵妃罢了。”
而这个贵妃之位实际上是不影响宫中形势的,她上面有皇贵妃,下面有四妃,她可有可无,就是名头更好听罢了。
“娘娘说的有道理。”钮祜禄夫人深有体会,皇上看着是重用世家大族,实际上也只是将一些有才能的子弟挑出来稳固政局罢了,满洲旗的贵族子弟往往能给皇上更多的支持和人心所向,但是皇上也从来不隐瞒自己想要将下层的有才人士挑出来,像是那朝廷新贵年羹尧等。
不说这个,钮祜禄氏这一辈有她夫君作为支撑家族门面的一人,但到了下一代就很难说了,毕竟她的儿子没一个能派上用场的,皇上就对她儿子这一辈的人看都不看一眼了。
辉和氏对这话倒是没那么深的感触,到底她家夫君就是因为宫中娘娘才得了皇上的起用,若是抛开这一点,她夫君能不能被皇上看重就很难说了。
得到了宫中贵妃的肯定答复后,两人都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并没有像朝廷上的臣子将棋码早早放在六阿哥身上了,这种东西想来是不稳妥的,也就是盼着能一举逆风翻盘的赌徒才会将身家都放在一个篮子上,一旦没了筹码,如何算得上是赢家呢。
……
正在此时,皇上终于有动作了。
对于佟家在朝廷后宫的举动,他并非没有看在眼里,只是他想借这个机会看看佟家显露出来的势力到底多大,佟半朝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惊喜了。
而在朝廷后宫中,或许能让他看到更多的惊喜。
康熙每每想起那天夜晚爱妃受到的委屈,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但是当前局势还容不得他将皇贵妃处置,只能再看看,看看佟家还能嚣张到什么地步,佟家到底是他母家,他狠得下心,也狠不下心,多番纠结使得他看了形势再判断。
而佟家也果然不负他‘厚望’,先是族中子弟肆意妄为,没有规矩可言,欺男霸女的事在天子眼下虽做不出来,但吃喝嫖赌样样齐全,没有一点八旗子弟的精明干练,简直是将他母家的脸面丢的一干二净,还引以为傲自己族里出了皇上和六阿哥两位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