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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完一通,转眼到2月初了。
2024年的阳历2月10日,便是今年中国的春节,波莉娜打算掐着点赶在除夕前回家。
今晚要飞航班的缘故,当天中午,两人提前到马马耶夫纪念岗溜达了一圈。
她腿还瘸着,维茨兰全程推轮椅带着她参观。
在马马耶夫山冈的最高处,高85米的“祖国母亲在召唤”巨型雕像巍然耸立在中央。
祂一手高举着长剑,一手直指西向的远方。
维茨兰见此,陷入到从前的回忆里……
“和平不易……”
“当年的马马耶夫争夺战,德军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争夺此据点,妄图占领制高点后切断伏尔加河的重要关卡,掌控整个斯大林格勒。”
“而苏军的士兵们一直死守阵地。据说,当年最先冲上马马耶夫抵御外敌的苏联士兵,没有一个人能完整地活到这场战役的结束。后来,靠不同的人回溯,才一点点拼凑成一段完整的历史。”
维茨兰陈述后缄默了半晌。
“身为后世的我们,感谢他们曾经的拼死相护。”
“他们值得我们的敬佩。”
二人又在这宏伟雕像下静观了半晌,而后她说道:“走吧,时间差不多到了。”
……
北京时间的中午十二点,历经叁十多个小时的飞行与机场中转,终于平安落地到此行的目的地。
波莉娜在车祸之后陷入昏迷的事情可把爹妈给吓坏了,寻思这孩子怎么突然没信了,幸好她后来及时联系上了。
维茨兰帮她重新预订机票之前,她跟老妈语音通话知会了一声回国需要接机的事情,但没提前知会她还捡了个准女婿回来……
落地后,波莉娜换上内地的电话卡,直接拨了通电话给老爹老妈,顺带说她还带上了他们的准女婿回家。
他俩还以为她在扯皮开玩笑,直接将电话给挂断了,搞得她一阵无奈。
维茨兰和她取完托运行李,找到工作人员,对方推着波莉娜的轮椅,他则推着行李推车跟着一起离开。
二人到了航站楼大厅内的接机口……
“娜娜!我的闺女娜娜!老爹在这里!”
波莉娜一老远就听见她爹亚历山大咋咋唬唬的激动嗓音,一口东北大碴子味的普通话说完还紧接着用俄语复述一遍,她不禁冁然而笑。
“哎呀!别吓着别人了!注意点素质!”
她老妈揪了一下老爹的耳朵……
“哦哦!”
随后她老爹才老实下来。
“爸爸妈妈!”
波莉娜做出展臂拥抱的动作,给她老爹急坏了。
工作人员将她推到了两人面前后离开了。
维茨兰来到这一家叁口的身旁后站定,发现波莉娜的父母还没反应过来多出了他这么个人。
“哎妈呀我滴孩儿!可想死你了!”
她老妈立马蹲下身拥抱她,狂亲着她的脸蛋。
“哎呀别亲了!让我介绍一下——”
波莉娜咯咯笑,躲着老妈的“强吻”,而后郑重其事道。
“丈母娘、老丈人,你们好!”
“我是汉斯·冯·维茨兰,今年二十四岁,来自德国,是娜娜的男友兼未来丈夫。”
“我如今在圣彼得堡进行为期一年的交换学习,正式毕业之后我会考虑迁居到娜娜生活的城市。”
维茨兰不自然地捂唇咳了一声,他耳根通红,略有些紧张地用中文向波莉娜的父母自我介绍道。
她老爹老妈呆住了,看向维茨兰半晌后都没反应过来。
“老爹老妈!我男朋友跟你们说话呢!给个反应。”
波莉娜脸蛋子通红,有些羞涩道。
“好‘小子’啊你!闷声捡回来个女婿!”
她老爹开始放声大笑,拍了拍腿,被老妈掐了一下腰才收敛了他魔性的笑声。
“什么?!你也不早跟我说?捡回来个这么帅的小伙。”
她老妈的关注点总是很奇怪。
“来来来,好女婿,快来,既然来了就回家跟我们过年。”
亚历山大搂着维茨兰的脖颈,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接受了有了准女婿的这个事实,枉她刚开始还做了一番心理建设……
……
除夕当晚,独栋别墅小区内。
她和父母在家里过年不喜欢叫外人,春节大年初五之后的时候再叫上亲戚随便聚一顿就完事了。
今天四人加上家里一狗子直接凑一起过了。
不过,有她爹在那可老热闹了,绝不会显冷清……
你们知道的,尤其在中国,过年过节会点乐器的孩子,应长辈们的要求进行点节目表演是常事,放在国外的人身上也是通用的。
比如,她的“虎爹”亚历山大今天情绪亢奋地喝了点伏特加,室内供暖很热,他满面红光,头发有些谢顶,用来见女婿凹造型的潮流大貂也脱了下来,只穿个白背心,脖子上挂着个大金链子,手上戴着的劳大咧咧地亮了出来,十分符合别人对“大毛”的刻板印象。
哦,好像还有被黑出翔的“东北彪子”。
她老妈时常叹道,年轻时好好的一个头发浓密的帅小伙,怎么人刚迈入中年便谢了顶呢,性格还如此之“彪”,当初没擦亮眼睛,发愁了好一阵子,可叹啊可叹。
此时此刻,她爹自己边喝酒还边灌着维茨兰,原先的伏特加换成了二锅头上阵,她劝也劝不住。
喝完又叫她拿出手风琴开始演奏,老爹自己已经高声歌唱了一曲又一曲……
什么《在巴尔干的繁星下》《歌唱动荡的青春》《漆黑的夜》《喀秋莎》《卡林卡》这样的苏联老歌。
还有俄罗斯的piknik乐队《斯捷潘拉辛的梦》,be乐队的《白桦林》《这里的黎明静悄悄》《连长》《来吧,为了…》《别装傻了,美国佬。》《复员在即》《正步走》也各来了一遍,途中逼着波莉娜给他伴奏,要么就是配和声,波莉娜快抓狂了。
主要他还五音不全,简直是魔音贯耳,他还自我感觉良好,都不知道怎么生出了她这个五音俱全的闺女。
一曲接一曲的,刚开始散发出来的气质还略显深沉忧郁,后面可谓越唱越欢脱,越唱越激昂,波莉娜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波莉娜确认了,他老爹就是一个血统纯正的“二哈”,因为她家的哈士奇也跟他一起嚎了起来。
自己的爹和狗子终归得自己忍着,谁叫让她摊上了呢,宠呗……
不过,他今天这死出也情有可原。
她老爹亚历山大在做国际出口贸易之前,其实是个在“武德充沛”的前苏联时期仅服了一年兵役就赶上了苏联解体的新兵蛋子。1990年,18岁的他参加了“德涅斯特河”沿岸战争。1991年,苏联解体后他根据颁布的政策继续留在部队,待服役期满便退伍回乡,搞起了别的行当。
老爹的爷爷,也就是波莉娜的曾祖父叶夫根尼,原是一名干杂物活,平日里做着刷靴子、洗马匹、抬伤员诸如此类工作的普通勤务兵。苏联卫国战争时期,在库尔斯克战役里,他曾作出了在战斗中一下干死十几名德军官兵的英勇事迹,后来升为中士,获得了一枚战时红星勋章和二级光荣卫国勋章。
想到这,就是不知道维茨兰知晓了会不会有一些有关此情景的阴影。
老爹的奶奶,也就是波莉娜的曾祖母娜塔莉娅,是一名战地护士。抗战时期救死扶伤,跟丈夫分离后自己一人在战争下坚韧地活了下来。后来,跟丈夫在战争结束后重逢,待丈夫退伍后两人难得过起了平淡又安逸的小日子,育有一子。
所以老爹对这些歌曲总是带一些不一样的情怀,不然也不会让她折腾一趟回老家拿老相簿。
……
“别累坏我孩儿了!你可别瞎折腾了,天天跟那个啥炮仗窜天猴似的,不点着烟给蹿上天你就难受得皮痒痒。”
老妈阚玉水在一旁数落着她老爹,保养得体的美丽中年知性女子,配上一股大碴子味。
嗯,很独特。
“哎呀,你也来唱!”
老爹左耳进右耳出,还要拽着老妈一起。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了,哄完老爹的波莉娜累个半死,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波莉娜撺掇着爹妈带上维茨兰一起拍上一张全家福,她老爹拍完照倒是晃晃悠悠地回房歇息去了。
她将适才拍的几张美食照和“全家福”一块放上了s和朋友圈分享。
维茨兰喝了点白酒后有些头晕,开始犯困了,便回客房直接歇下了。他觉得他们一家人的互动温馨又有爱,就是除了有点…“硬核”以外,没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