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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师父何时做了这身新道袍?天青色倒是很衬他,越发俊美得不像道士了……
兀自胡思乱想间,头顶忽地传来师父的声音——
“不碍事,不过是白日里吃多了有些积食,喝点消食茶汤便好。”
傅绫脸色微变,连忙抬头去看师父的脸色,见他神色如常,眉眼淡淡,似乎并未动怒?
对他们白日偷跑下山一事,这是知还是不知?
“是,徒儿谨遵师父教嘱。”
傅绫一颗心儿悬着,送师父出门,转身之际便听到师父低声对四师兄道:“成礼,嗜糖过多,于身体无益,尤其你年岁尚小,更不宜贪多。”
成礼小脸涨红,嗫嚅着应:“徒儿知错了。”
天青道袍缓缓离去,四周浮动着清浅沉香。
傅绫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这才发觉额上鬓间都生出一层细汗,她啧了一声,嫌弃自己还是那般没用。
自打六岁那年被爹娘寄养在道观,这十年来,她便没有一日不怕师父的。
从俊秀少年,到如今的谪仙观主,两人勉强也算一同长大,但通身的气质就差太多。
而傅绫则一直很怵他。
倒不是因为梅霁多凶狠可恶,他虽寡言少语,但待观中弟子皆很和气,只有在他们犯错时,方会严厉责惩。
太清观虽不是甚么名观,但也有许多香客信徒,梅霁年纪轻轻便接过观主之位,除却处理观中事务,还要承接斋醮法事、为人驱邪避祟,自然要端方严肃些才好。
因此他虽是弱冠之年,言行举止却颇为老成持重。
可傅绫却是个贪玩好动的,常常因为擅自下山而被梅霁责罚。
此时得知师父早已知晓今日之事,傅绫伏在被子里哀嚎不止,明日又又又要被罚抄《清静经》了……
不远处,梅霁端坐于蒲团,耳尖微动。
少女脆生生的声音略显沉闷,满是不忿。
他细听片刻,薄唇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翌日一早,傅绫与师兄弟做完早课后,迎面与师父遇上。
梅霁今日换了身素白道袍,眉目如画,俊美如仙,长身玉立,有如神祇。
傅绫心口又不自然地跳了两下,露出乖巧笑容,主动去静室面壁思过,以期逃过抄经惩罚。
她按捺性子,老老实实地在静室跪了半日,直至近晌,二师兄来叫她用饭。
“小师妹,好端端的怎么自个儿跑静室里了?师父又没说要责罚你。”
“什么?”傅绫杏眸圆睁,“师父没有责罚四师兄吗?”
二师兄摇了摇头,“没啊,不过成礼那孩子瞧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啧,师父不罚他,他倒还不自在了。”
傅绫:“……”
亏大发了。
用罢午饭,傅绫便跟着师兄们一道画符念咒、炼丹打扫。
她性子聪敏,一学便会,也因此耐性差了些,总是坐不住。
每每看到师父如入定老僧般纹丝不动,傅绫便开始疑惑:师父他当真才二十岁吗?当真不是早已修行百年千年的得道天师?
傅绫想起昨日师父为她把脉时冰凉的手指,登时一惊,莫非师父已不是凡人?
她仿佛窥破天机,怀揣着重大秘密,茶饭无味,冥思苦索,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来到老师父门前,求他老人家答疑解惑。
老师父道号虚谷,是师父长宁子的师父,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三年前他将观主之位交给了梅霁,自个儿则种菜养花,钓鱼遛鸟,生活十分惬意。
观中弟子都唤他“老师父”,叫法虽颇为随意,却是满蕴亲近爱戴。
虚谷道长乐呵呵应着,与他们这些徒孙相处融洽,从不端长辈的架子,尤其是对观中唯一的女弟子傅绫,他老人家更是喜爱有加。
早年傅绫初到道观,身子病弱,虚谷便亲自教习她打坐练气,更吩咐厨房每日里做些蛋羹、肉羹,一日日地将傅绫的身子养得康健起来。
朝夕相处,虚谷自己又上了年纪,对傅绫便如对待孙辈疼爱,再加上她有个太守父亲,每隔十日便下山回家小住两日,也因此养成了她无法无天、胆大妄为的性子。
好在傅绫行事有分寸,惹下的皆是些小祸事,赔礼道歉也便完了。
春光和煦,虚谷方伺候好他的花花草草,便见傅绫神神秘秘地走了进来,巴掌小脸上写满了——“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你不听不行”。
“怎么了小绫儿?你又在山下听到了什么轶闻趣事?”
傅绫连连摆手儿,拉着虚谷的衣袖径坐在小凳上,低声问:“老师父,关于师父,您老人家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
虚谷眨了眨眼,“关于清和?他能有什么秘密?”
清和是梅霁的字,平日里虚谷总是如此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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