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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手中的宣传单似有千斤重,岑潇随手翻了翻,发现这上头除了夏威夷,还有欧洲与南美海域的小岛,风景都很不错。
可她第一次觉得,这些风和日丽的海滨风光,也没那么吸引人。
白斯年三番两次地提及陆平川的复仇计划,又强调她能否为他带来助力。岑潇听着,眼前莫名浮现出陆平川的脸。
她想起那个独自抽烟,独自喝酒的陆平川;想起一个人盯着股票大盘发呆的陆平川;想起那个世界喧嚣,而他总是置身事外的的陆平川。
原来他的漫不经心与冷淡疏离,都是这么来的。
岑潇如鲠在喉,并没有回应白斯年。她将宣传单收好,打开了车门。这时,一阵夜风吹进来,吹散了她的烦躁,也带来几丝清明,她微一犹豫,还是做了个决定。
只见她收回准备下车的姿势,对白斯年说道:“我当然会帮陆平川完成他的复仇计划,但这和您今天说的话无关。”
她捏着宣传单,指关节微微用力,“我会帮他,是因为我对他也有感情,所以我心疼他,怕他受伤害,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替他分担。我也不需要您给我一张白家孙媳妇的入场券——我喜欢的是陆平川这个人,而不是什么陆氏的继承人或白家的接班人。”
岑潇说着,语速不自觉地快起来,“ 还有,做人不能太‘双标’。 虽然我能理解,您的女儿死于爱人的自私冷漠,所以您害怕外孙走她的老路。但是,您不能教育他也成为一个自私冷漠的人,这样,对别人家的女儿不公平。
她深吸一口气,“我对您久仰大名,但今日一见,您和我想象中的也不太一样。”
岑潇说罢,也不去看白斯年的表情,推开车门就想往外走。可她的脚才沾地,身后便传来一道厉声:“等一下。”
她咬住牙根,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头也不回地问道:“白老还有赐教?”
可回应她的只有窒息的沉默,就在岑潇以为“门神”要来揍她一顿的时候,白斯年终于开口了:“我是男人,我也了解男人。一时的相爱当然美好,但这世上本没有天长地久。如果我女儿还在世,我会告诉她,男人和事业,又或者是男人和钱,一定要选后者。”
他说着,目光凛凛地盯住岑潇的背影,“岑小姐,你我今天见面,也算缘分。我愿意多给你一些提点——现在,你已经知道,当年的方倚梅拿你和陆氏的某个高层做了交易。那你为什么不回岑家问一问,具体是什么交易呢?”
岑潇听着,只觉得如芒在背,片刻后才回道:“我知道了。谢谢白老提点。”
岑潇回家以后,随手将那叠宣传单放在床头,便去洗澡了。
可待她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却毫无困意。大脑里仿佛有台播放器,在循环回放她与白斯年的对话。
岑潇知道,白斯年不喜欢自己,也不看好她和陆平川的感情。但这不说明,他说的话就全是错的。
情到深处情转薄,是世间常有的事。一时情浓,不代表一世情浓。更何况,之前在高铁站前,陆平川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在他往后的人生规划里,要把她放在什么位置?他没有答案。
碧海蓝天、阳光明媚的私人岛屿上,有没有陆平川的身影?她也没有画面。
岑潇抱着被子,唉声叹气了一会儿,还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梦境乱作一团的时候,身侧的床位突然凹陷下去。她倏地惊醒,正想尖叫,就被搂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一瞬间,鼻间充盈着她熟悉的香水味,接着传来一道安抚的男声:“别怕,是我。”
岑潇喘了一口大气,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吓死人了。”
“对不起。”陆平川说着,替她把被子拉高,“吵到你了。”
岑潇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发现快要六点了。她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问道:“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昨晚喝酒了,不好开车,我就留在陆宅睡了几个小时。”他说着,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前面睡醒了,觉得酒精也代谢得差不多了,就想着来见你。”
他声音嘶哑,带着宿醉和睡眠不足的疲态,岑潇觉得心疼,又问:“那你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吃的?”
此刻的她,明明困得上下眼皮还在打架,却强打着精神关心他。陆平川见着,觉得感动又惊奇,回道:“我不饿,你别折腾了。”
接着,又笑,“你今天怎么了?有点奇怪。”
岑潇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几秒,一时间也拿不准他知不知道白斯年来找她的事,最后只道:“没什么,就是看着你,有点心疼。”
心疼你早早没了母亲,还要面对冷血的父亲和龌龊的继母,好不容易有个疼你的外公,却不懂你。
虽然拿不准我们的未来会如何,可此时此刻,我就是情难自控,想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
岑潇想着,发出一声喟叹,连带着陆平川的呼吸都颤抖起来。
他虽不明所以,却还是觉得胸腔收紧,似有一股暖流淌过,然后微一偏头,贴在她耳边说道:“潇潇既然可怜我,那以后就对我再好一点吧。”
“好。”这话与她的心境不谋而合,岑潇不疑有他,答得郑重。
陆平川听着,嘴角勾起一抹奸诈的微笑,接着一个挺身,欺身在她上方。
“那……潇潇既然不困了,”他小臂用力,撑住自己,“就做点晨间运动?”
岑潇一愣,看清了他眼里的欲望。她也在瞬间中清醒过来,瞪大了眼睛。
“怎么不回答?”陆平川眼神暧昧地锁住她的唇,“你才答应过的,以后会对我再好一点。”
“我说的不是这种好!”
岑潇反驳着,躲过他亲昵的偷袭,两人半真半假地闹作一团,扯着薄被翻过来又卷过去。落在床头的宣传单就这么被带动着,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陆平川的身侧。
他一手箍住岑潇,一手接住宣传单,匆忙之中扫了一眼,动作倏地停了。
他一扭头,气喘吁吁地冲她问道:“这是什么?”
岑家别墅
两人最后还是做了“晨间运动”,且运动量不小,以至于岑潇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待她再醒来时,身边的床位已经空了。
除了空气里若有似无的香水味,好像没什么能证明陆平川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