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拢春腰

第9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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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凝珑打着哈欠,说不守岁了,“也没人看,何必让自己累得慌?”

冠怀生横抱起她,却把她搬在软榻里,“奴才伺候姑娘洗脚。”

凝珑踢了踢他宽阔的肩膀,“去你的,没个正形!”

她问:“怎么不让我躺床上?”

他朗声道:“奴才先给姑娘暖被窝。”

凝珑被他的绘声绘色逗得咯咯直笑,“你这奴才分明是自己熬不住想先我睡去,还给自己找个理由来!”

盥洗毕,冠怀生与她皆换了衣裳,他果真把被窝暖热才叫她躺进去。

暖和使人发困,她娇小的身躯完全被他包裹,汲取着温暖,眼皮上下打架。

捞了捞枕头,本是想枕得更舒服些,却意外地在枕头底下摸出一个鼓鼓的红包。

冠怀生困意也浮了上来,拍着她的腰:“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红包。”

凝珑:“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呀?”

她心里自是欢喜的,只是她未给冠怀生准备红包。拿人手短,平白无故地生了点歉疚。

凝珑转过身看他,“你想要什么礼物?”

冠怀生:“说句喜欢我。”

凝珑又把身转过去,卷着被褥往里面走。

他赶紧追上去,“好好,你不愿说就不说。”

凝珑把脑袋闷在被褥里:“我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清楚?非得要说出那些个字眼,才能证明我的心意?”

这又是她那自尊心作祟,冠怀生也不愿逼她,“那……不如给我个暗示?”

凝珑闷闷地“嗯”了声,“反正我是不会说的。往后你就注意着我的暗示吧!”

“那什么暗示才算是喜欢?”

“你自己猜去!”

“提到某个人?”

“不是。”

“提到某件事?”

“不是?”

“提到某个风景?”

凝珑不再吭气。实际上,她自己也没想好用什么暗示冠怀生:她对他非常中意。

但自古以来就兴借景抒情嘛,这话倒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她便默认了。

冠怀生得她一句承诺,心里比吃了蜜还甜。自此凝珑每每跟他说起天气或风景,他总要格外注意,直到听到她要说的话外之意。

次年清明,小两口去程家祖坟扫墓。

程拟的墓挨着他的夫人,两墓间长了棵婀娜柳树。绿盈盈的,明明是扫墓,却总能扫出无限生机。

凝珑想冠怀生应有些话要跟他爹娘说,便兀自走远,给他一个独立的空间。

纸钱噼里啪啦地燃烧,缕缕白烟传递着他对亲人的思念。

其实有时候,活着未必不是一种残忍。程拟爱子女,但他更活在悲痛的回忆中。终其一生都在后悔没有即使挽回夫人的性命,后来卧病在榻,每每病得迷糊,嘴里喊的都是夫人的名字。

看似深情,但这种深情是一把钝刀子,割着自己的心,也割着子女的心。

冠怀生想跟爹娘说什么。

“儿如今不再孤单了,儿找到了媳妇,与她相伴,再不觉孤单。”

从前他问程拟,为甚人一定要寻个伴侣,自己逍遥自在不好吗?程拟只叹他太年轻,“你没经历过,便不懂陪伴的乐趣。陪伴会让你觉得,即便山崩地裂,天塌地陷,也不足为惧。有人与你同喜,与你同忧。世间关系大多如浮云,倏聚倏散。若能找到厮守终生的人,那便是这一生最大的幸事。”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些淅淅沥沥的雨水给青翠的天地添了份婉约的朦胧。

纸钱烧尽,白烟消散,冠怀生回过神,看向不远处背对他而立的凝珑。

墨髻罗裙,婀娜的身影也披了层朦胧。

这些雨珠落在地上,很快就变干,因此不需打伞。在细雨中漫步,反倒是独特的享受。

他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慢悠悠地走着。

俩人什么话都没说,却都懂得彼此的心意。

慢慢、慢慢地走,在青山绿水里从容沉静,身影逐渐变成黑点,消失不见。

下晌几家女眷操办好了该操办的事,聚着游湖听雨声。

一道小舟平稳地划过河面,舟里飘着几道不同颜色的裙摆。

程瑗耍宝地拿出一把平平无奇的伞,“我这伞可不一般,能把一舟人都藏进去呢!”

芷怡、婉仪对视一笑:“不信!快打开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