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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还有一章哦。】“那我先走了。”商忆收拾好书包,起身挥手:“今天谢谢学长了。”程知行叫住她:“我送你。”她想说不用,他已经推开小门走出来,笑一笑:“行李箱这么重,出去楼梯多,给你送到地铁站吧。”商忆放下手。大三开学,她进了现在这个课题组打杂。来了之后才发现,实验室规模庞大,陈昊老师的师兄算是小导,头上还有掌握更多人脉和业界资源的大导压着。实验室暗流涌动。她初来乍到,小导在事业上升期没时间管,几位博士师兄师姐之间氛围也轻微古怪,只有程知行愿意手把手带。直博博一,性格温和,学术能力也强。原本商忆还是警惕的。她有稳定的恋爱关系,不想吃一丁点外貌红利。但是某一次,她听见他打电话,耐心教那头的母亲和奶奶怎么取钱。“我妈妈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他平静告诉她,“所以很多事很麻烦。”她笑起来:“我妈妈也只是初中毕业。”但他们站在同一所顶尖大学里。她愿意和他做朋友。之后商忆给实验室的同学分饼干,分到他时,主动解释:“我男朋友妹妹旅游回来给我带的,她说很好吃。学长也试一下。”他低下头去。她自觉没有什么问题了,正常相处就好。商惟明天国庆收假返校,她下午没课,去商场一口气又添很多生活用品,顺手帮他换了一个新的行李箱。她是发过誓再也不管他,但一个暑假也气够了。开学后,他一直很努力,也很听话。“弟弟上学?”“啊,对。”商忆说了商惟的高中名字,语气不免骄傲,“他很聪明。”他知道她是本地人,但一一开玩笑说过:“我不是网上那种可以收租的本地人。”他也知道她在打工。“那你们家运气很好。”程知行语气有些调侃,“我哥哥,学汽修了。妹妹还在读初中,数学也不及格了。”“汽修很稳定啊,和实验室民工没有什么不一样。”她笑着回。季允之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笑容。她下午给他发了很多照片,苦恼帮那臭小子选米色还是灰色的牙杯,还问他,28寸的行李箱给高中生会不会太大。又说,先回家送一趟东西,让他别等她吃饭。二十分钟前,他告诉她他顺路,在西门公交站前等她。没有得到回复。他没什么表情,按一下喇叭。商忆吓一跳,抬头看见熟悉的车牌,心里一紧。“我……”她下意识去接行李箱,“学长,我好像看到我室友了,我去和她一起。麻烦你先回去吧。”她祈祷他不会下车。程知行四周看了看,没有看见哪个女生在对这边示意,不过她这样说了,他也不追问。将行李箱推过去,接住的人却不是她。他怔一怔。商忆已经低声:“你怎么……”季允之瞥她一眼。他可不是傻瓜。即使是他完全不在乎的开始,她也有起码的自觉性。以宿舍为单位活动,和异xg交往从来都很少,甚至就是没有。但这学期进了实验室,不可避免要天天和同窗打交道。其他人也都好说,唯独一个学长被提及几次。他皱过眉,她还努力解释:“……他从很远的地方来,小时候爸爸就病逝了,家里只有奶奶和妈妈。是很厉害的人。”之后小声问:“我不至于连异性朋友都不能交吧?”不是。他没这么无聊。但商忆给这个男生标记的“同类”标签,让季允之感到不是那么舒服。虽然某种意义上,的确是。他只不请自来这么一次。一次就能看见,只能证明她平时和这个男生打交道的时间足够多。真正的小概率事件,其实根本就不会发生。一一就是愿意和这个人交朋友。她本人不愿意,也不用过多接触的。同类让她感到亲切和信任。季允之不想戳破这一点。“……你来,其实可以先告诉我一声。”商忆望着窗外。她不知道程知行能不能认出车标。她知道自己在恋爱就够了,但从来不奢望同学能够百分百尊重。和室友提及,也只说是工程师。“我说过了。”“我的意思是……不是到了才跟我说。”她轻声回,“你如果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他有她的日程表,知道她每周五下午,雷打不动在实验室帮忙。季允之就直说:“你信任他。”“他真的帮了我很多。”她还是耐下心解释,“实验室和平时上学完全不一样。实验室的任何事情,哪怕看起来再小再不重要,都要先找人确认,绝对绝对不能自己想当然,否则就是闯不完的祸……”他没有回应。商忆鼓起勇气:“你也是在工科实验室待过很多年的人,当然明白的吧。”“我不会围着一个女生转。”她咬住唇。红灯停,他侧脸看向她:“一一知道自己很漂亮。”
他是待过很多年,所以更加明白,漂亮女孩在理工科实验室是多么珍贵的稀有物种。商忆一愣。“你……什么意思?”她不确定,“你是觉得我在利用他吗?”这又是怎么解读的。季允之蹙眉:“我的意思是,你不应该给任何人余地。”“我没有!”她提高音量,“我已经说过我有男朋友了。”他们之间的一个新问题。说到这件事,又得怪梁子言。中秋季允之带她吃饭,餐桌上这大嘴巴突然问:“一一妹妹,你让允之发朋友圈,你怎么不发?”商忆当时就握紧筷子。季允之看上去一点也不在意,事后更是懒得提。她以为他是无所谓的。他的确无所谓,他没有这么无聊,沦落到跟一个小女孩计较这些。但商忆无意间形容这个男生,“跟我是同一种人呢”。语气轻快。他不舒服,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因为是事实,也没办法纠正。“真的没有什么……”她有些低落,“而且,我不可以有自己欣赏的同学吗?”“可以。”他淡淡回答,“人都会欣赏同类。”商忆扭过脸。他就是这样的。只要他不想,就从来不让着她。他就是这样的性格。除非她哭,他才会哄。但是……他们现在已经是平等的恋爱关系,她不能永远靠他的怜爱解决问题。“我上去了。”猫猫不是那么高兴,示意他开门。他没有出声。“我就把东西给他。”商忆叹口气,妥协了,“对不起……谢谢你来接我。”她凑上去,想要亲他的侧脸。他用转身的动作躲开,平静看着她:“为什么要道歉。”商忆抿唇退后。静默半晌,迅速组织语言,柔声开口:“我有我的学业,还有个人发展计划……总之,一定会不停地认识新的人,结交新的朋友。如果是哪些话让你不舒服,你可以告诉我。”她试着问:“是‘同类’吗?”“是。”她垂下眼睛,握一握手:“可是……我觉得自己没有错。”“那为什么道歉。”“因为你在生气。”她只能这样说,“我只是……”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实验室和普通学习不一样,“跟他谈恋爱”和“只需要听他话”更不一样。她看得出他也在努力,但……或许是见效需要过程。细水长流的磨合比短暂的磅礴浪漫要难,难很多。商忆早有心理预期。“季允之。”她声音低下去,“你是吃醋吗?”“按照一般情况,男生介意都是吃醋。”她笑一笑,“但是因为是你……我也不敢保证。”“猫猫。”他伸手揉她的脑袋,语气依旧平淡,“我送一个女人到地铁站,你会觉得我教养好,还是想要对我发脾气。”她一怔。他不想说得更深,收回手,打开车门:“去吧。”本质都是同一个问题。关系改变了。她无意识开始想要证明,自己是自由的。他一直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他原本以为,从花火大会回来之后,她会彻底放下心。他实在认为,他已经给了他所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温柔。一开始也确实按照他设想的发展。猫猫越来越依恋他,学习时都很难专注,喜欢跑过来黏他。之后和他母亲见面几次,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人,她像是又有了一点新的想法。开学之后更加明显,为了做实验,屡屡单方面放他鸽子。季允之感到烦躁。为什么总有人试图制止她无条件依赖他?她们就那么喜欢拿自己认同的道理来规劝他的猫猫吗?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专心养猫?他就只想要这一只猫,只想这只猫永久属于他,她明明什么也不用想,她就是什么都有。究竟为什么要给他添乱。和她们到底有什么关系?最关键的是,小猫本人明显受影响了。他需要她,需要她心无旁骛地伏在他身旁,乖巧仰起脸。他感到控制力下降,所以烦躁。他不知道猫猫也是这样想的。电梯里,商忆盯着自己的倒影。原本……从“养着”变成恋爱,就是不一样的。她不能只是拥有“最像恋爱”。他也不能一边要她和他恋爱,一边又总是要她听话。可是……他说的好像也对。按照他的假设,如果他亲自送一个女孩到地铁站,仅仅因为她手里有行李箱——商忆承认,自己可能会直接判定他有问题。猫猫有些垂头丧气。她不能只说他,她也会不明白。爱就是这么艰难的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