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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桢眸子中的笑也敛下了,视线不疾不徐地?环视着四下。
这儿?是下山的路,可现下下山的百姓除了他们之外竟然没有第四个人,不知?是因为圣上要来此围猎而阻止他人上下山,还是有人刻意而为。
瑶山瑶山,又是瑶山。
鹤一手持着剑护在秦桢身?边,垂眸扫了眼?躺在地?上的苏霄,确定没有看到其?他人之后俯身?背起他,道:“少夫人,请随属下从?这边离开?。”
秦桢颔首,手脚麻利地?将苏霄的双手搭在鹤一的脖子上,紧紧地?跟随着他离去。
少顷,她的耳畔中荡起道清澈的响声?,是石子划破静谧空气?穿来的声?音,可没有功夫的她根本躲避不及,石子砸向后颈时?,密密麻麻的痛意袭来,伴随着痛意而来的,是少许呛鼻的烟尘。
下一秒秦桢眼?前一黑,陡然倒下。
再次醒来,还是听闻到细微的挪动声?响,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倒映入眸的身?影是苏霄利用被麻绳捆在身?后的双手,上下磨动着桌案长腿的动作。
秦桢眸光掠过破败的茅草屋,那?些个桌案都落了厚重的层灰,一看就是许久都没有人住在这儿?。
她四下看了几眼?,心中觉得怪异:“鹤一呢?”
苏霄听到声?音这才抬起眸望来,见她醒来后连忙挪动了下,“你?醒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秦桢摇了摇头,连被石子袭过的后颈都不似最初那?么痛,她又看了眼?破旧的门扇,微风吹拂过时?响起的吱哑声?异常的刺耳。
闻言,苏霄松了口气?,道:“我醒来的时?候,你?口中的鹤一就不在这儿?,就只有你?我两人。”
秦桢心中掠过些许异样感。
她眸光透过门缝落在外头四下走动的几道身?影,他们的身?影不似三载前被擒时?那?些暗卫的从?容不迫,听着脚步声?就能够感受到他们心中的焦躁不安。
“在看什么呢?”苏霄循着她的视线也看过去,没看到有什么值得看的,“他们已经在这儿?来回?走了有半个时?辰了。”
秦桢精致眉梢微挑,不疾不徐地?收回?眼?眸。
将他们擒住捆在这儿?,就是来回?走动半个时?辰也不曾入内恐吓须臾,足以证明他们也是在等消息,可等谁的消息就不尽然,也不见得就是在等沈聿白。
不应该放走通风报信的鹤一现下不在这儿?,不外乎两种结果,一种是鹤一趁乱离去通报消息,另一种是擒走他们的人着意放走鹤一回?去通报消息,而以鹤一的性子,也断然不会做出第一种选择,是以也就只有第二种。
思?及此,秦桢悬起的心落下了几分,又不由得笑了下。
听到她利落笑声?的苏霄狐疑地?看去,“都被捆来这儿?,怎么还笑得出声?。”
秦桢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的话。
只是想起上一次被擒之时?心中尚有畏惧,而这一次竟然没有多余的畏惧,果然是有一就有二,经历过一次后再经历第二次心中倒是平静了许多。
当阵阵马蹄声?响起时?,她心中想的不是终于来了,而是来了。
也就在马蹄声?传来之后,守在门外的几位身?着黑衣的壮汉快速地?退回?到茅草屋中,他们几人挤进来后,本就狭小的茅草屋愈发?的拥挤。
当他们扣着捆在背后的手将她拽起时?,恍惚间,秦桢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日,也是将她和另一人押出,而距离他们不远的方向,是神色凛峻的沈聿白,不过那?日的天没有今日这般灿烂耀眼?。
夺目的阳光让秦桢清晰地?看清沈聿白眸子中闪过的焦躁,这让她不禁想,若是多年前在他眼?中看到点点这样的眼?神,或许她真的就会死心塌地?地?跟在他身?边一辈子。
但不可否认的是,沈聿白不会。
沈聿白冷冽的眸光灼灼盯着那?道淡漠不语的身?影,眼?前闪过的多年前那?道被擒住的身?影渐渐与之重叠在一起,刺地?他眼?眸狠狠地?晃了一圈,紧随而来的密麻痛意袭过心口。
他上下打量着秦桢,在她身?上未见伤痕后方才松了口气?。
不多时?,身?后传来凌乱无序的脚步声?。
收到消息从?宫中赶来的苏琛瞧见茅草屋前的这一幕,神色更加地?白了几分,哆嗦着手指指着苏霄呵斥道:“逆子!天天在外惹事生非不学好,还拉得别人陪你?受苦受难!”
秦桢听闻这道老态龙钟划破天际的嗓音,眸中的薄意被惊诧取缔,余光不可思?议地?瞥向神色自?若的苏霄,他嘴角噙着些许笑意,似乎对这一道斥骂声?毫不在乎。
显然,擒住他们而来的壮汉也愣了下,侧眸对视了眼?。
苏霄侧过眸,对上那?道诧异的眼?眸,道:“抱歉,是我拖累你?了。”
秦桢抿了抿干涸的唇瓣,好半响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脚步微动的瞬间抵在脖颈上的利刃浅浅地?划破娇嫩肌肤,绵密痛意慢条斯理地?传入心中。
她‘嘶’了声?。
下一瞬,就听到沈聿白道:“我来换你?们手中的姑娘。”
秦桢倏地?抬起眼?眸,神色震惊地?看向朝着他们一步一步走来的沈聿白,他神色清冷,就好似适才出口的话并不是他说的,而是不知?从?哪儿?吹拂而来的嗓音。
不止是她,就连跟在身?后而来的侍卫们也都愣住了。
逸烽想要上前阻止,但还未迈出半步就瞧见自?家大人抬起的手掌,是以他们后退,他拧眉看了眼?鹤一。
谁知?鹤一只是摇了摇头,示意他别管。
“用我来换她,对你?们而言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沈聿白清冽薄淡的嗓音萦绕而至,他就像随口诉说着平常小事般,漫不经心地?道:“你?们既然有本事擒了他们俩,就应该知?晓我是谁,我身?后的侍卫们又听令于谁,有我在你?们手中,不说是兵戎相见,就是你?们硬要离去,也不会有人挡住你?们的去路。”
押着他们的壮汉对视了道,又瞥了眼?神情不变的苏霄,为首的壮汉舔了舔唇,心中知?道他说得没有错,但眼?前这位姑娘据他所知?也不是什么不重要的路人甲乙,道:“沈大人少来这套,谁不知?这位姑娘曾与你?有过婚约,我擒着她和擒着你?又能有何区别。”
“当然有。”沈聿白喉结微哽,扫向秦桢的眸光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窒息之意,吐出的言语令在场的众人都静了下来,“三年前,也是这样一幕,你?可知?道我选择了谁。”
凛冽的语气?倏地?将秦桢拉回?那?一日,想起那?日安抚过宁笙的自?己,其?实她也是怕的,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害怕不会引来任何不同的结果,根本不敢言怕,只是将那?份害怕强压在自?己都着意去忘却的地?方。
她喉咙艰难地?上下滑动着,望向沈聿白的眼?眸中多了抹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