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爹是当朝首辅

第11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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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人照例要答:“来迎新娘!”

这时大门才稍稍开启一个小缝,媒人递进红包给开门的人,门又重新关上,如是再三,中门大开,陆宥宁的兄长、侄子、侄女们鱼贯而出,出来迎客,寂静的街巷一下子喧闹起来。

说是迎客,其实仍拦在门前——照例要拦门为难一番新郎。

孩子们好应付,给一把银钱糖果便四散而去,大人们可就难了。

陆家男丁少,陆显只有一个长子,便叫来翰林院的一众庶吉士们过来当娘家人撑场面。二十九名新科进士堵成一排人墙往陆家长子陆璠身后一站,气势相当壮观。

怀安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头晕——密集恐惧症犯了。

见到新郎官,众人嘻嘻哈哈的行礼。陆璠站在阶上开始“发难”:“听闻沈状元是文曲星下凡,某有三道小题请教,答上来,新娘接走,答不上来,某夫妻二人可舍不得妹妹出嫁!”

沈怀铭身后的一众亲朋好友也不是吃素的,纷纷起哄笑道:“尽管出题,状元郎有何惧哉!”

其中怀安喊的最大声:“我大哥经天纬地之才,别说三道题目,就是三十道也不在话下,放马过来呀……呜呜呜……”

怀远和陈甍慌忙捂住他的嘴,瞪着眼低声问:“你是哪边儿的?!”

怀安无辜的眨眨眼睛。

对面众人笑得直不起腰,陆璠也朗声笑道:“好,那就三十道,我出一道,我身后众人各出一道。状元郎请听好,这第一道题,请状元郎对个对子,上联是:凤栖梧桐梧栖凤。”

此联一出,陆璠身后的一众庶吉士欢呼起来。

这是一则回文联,看似简短的七个字,其实难度不小,正读反读都是一样的,且凤非梧桐不栖,又寓意美好的女子慧眼识得如意郎君,应情应景,既要夸赞他,又要刁难他。

怀铭回头,瞥见花轿上装饰的串珠和玉璧,当即答到:“珠联璧合璧联珠。”

对答同样巧妙应景,这下连陆璠和他身后的庶吉士们都抚掌叫好。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纵然怀铭才思敏捷,三十道题目答过去,也不免面红微喘,口干舌燥,悄悄揩一把冷汗,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找个人少的地方,把他的好弟弟打个结儿扔掉。

怀安对大哥的咬牙切齿浑然不觉,人群中属他笑的最大声。

多了这样一个插曲,险些误了催妆的吉时。

迎亲队伍一路开进陆府,前院早已摆好宴席,款待迎亲的众位宾客,怀安入席后便拿到了红包,他还太小,不能喝酒,但他很惹眼,亲朋好友任谁路过都要朝他脸上捏一把再走。

怀铭则被请去上房,执雁者跟在他身后,将两只鸿雁放在庭前的台阶上。

怀铭并袖一揖,对陆显夫妇道:“怀铭受命于父母,以兹嘉礼恭听成命。”

主婚者答:“某固愿从命。”

接着,便在礼赞官的引导下叩拜岳父母。

陆显的心情那叫一个五味杂陈。陆夫人看着女婿一身大红吉服,颀皙俊朗,又听闻他在门外以一人之力对战二十九名庶吉士,原本红着的眼眶也换做满眼笑意,哭不出来,根本哭不出来。

待怀铭走出上房,乐队作乐催妆,内宅又是一通忙乱。

其实新娘比之新郎起得更早,绞面描眉,铺鬓搽脸,调脂粉点朱唇,一对赤金耳坠,满头金玉珠翠。

因怀铭已授翰林院六品修撰,他的妻子便是吏部在册的命妇,需要戴凤冠,满头朱翟翠云,金银宝钿花,琳琅缀了几十样饰物,令人眼花缭乱,加之真丝绫罗的大袖礼服,霞帔上刺绣的鸳鸯祥云纹。

待陆宥宁拜过父母,便听礼赞喊一声:“新娘子出门喽!”

一块重绣的红盖头沉甸甸的压下来,压得人迈不开步子,喜娘搀扶她缓缓出门。

迎亲的乐队鼓噪的更加卖力,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终于将新娘子迎上了轿子,赶在黄昏之前回到沈家门前。

到了沈家,宾客更加繁多,连祁王也遣使来贺,热闹非凡。

怀铭翻身下马,伫立在轿前,直到轿夫压轿,喜娘从中扶着陆宥宁的手臂出来,才朝着自己的新娘拱手作揖,从喜娘手中接过大红花团的红绸,引着新娘进门。

陆宥宁只能看到盖头下方寸之地,走路行礼都只能在喜娘的搀扶引导之下,怀铭照顾着她的步调慢慢走,行止间多有维护之意。

怀安露出一脸傻笑:“大哥原来这么体贴温柔。”

怀远揉着他的脑袋,在他面前充大辈:“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哎,你长大就懂了。”

怀安摇头甩开堂哥的手,第无数次强调:“我已经长大了!”

一番繁文缛节的磋磨,新娘终于进入新房,在她陪嫁的小床上静坐等待。

直到几声靴子踏进房来,在她的眼前停下,在喜婆媒人的唱喜声中用喜称掀起她的盖头。

二人对视,已完全不再是小时候的模样了。

满堂哄闹声中,还没看清彼此的模样,怀铭就被推去前面的席面敬酒去了。

怀安还是个萝卜丁,不能应酬不能挡酒,本想溜走去新房看热闹,结果被老爹抓壮丁,丢到门口当门童迎客去。

迎来送往全是叔叔伯伯姨姨婶婶,逢人就笑着作揖,片刻下来笑得面皮发僵,晕头转向。

新房中,红烛璀璨,满室寂静。

陆宥宁白皙姣好的面颊被烛火映得微红。她环视四下,除了自己陪嫁的丫鬟婆子外,一切都是陌生的。她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花朵一样年纪,却要离开父母家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往后一生都要把这里当成家。

念及此,一种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丫鬟菡萏在旁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又不知该如何劝解。

忽然听到衣柜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宥宁脸色一白,汗毛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