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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御医进来看过,说只是些皮外伤,他脸色才好看了些。
御医将伤药留下,退出门外才终于擦了擦下颌的汗滴——方才太子和长乐公主一直盯着他,他生怕给榻上那位诊错,不过简单的外伤而已,也硬是给他热出了一身汗。
里头一时只剩下他们三人。长乐直觉般不好,下一刻果然便听见皇兄沉沉唤了她一声:“宁珠。”
长乐一抖。
小时候皇兄都是叫她乳名,再大一些得了封号便叫她长乐,极偶尔的时候,才会直接叫宁珠。
上一回,还是她不听劝告,硬要插手他和二皇兄之间的事儿。
直到现在她才发觉,她还是低估了衔池在皇兄那儿的分量。
——不过兴许皇兄自己也没发觉。
本来她还暗暗盘算着,等哪日皇兄松口,她便将衔池要来自己身边。如今看来,怕是难了。
衔池伸手拉住宁珣——他兴师问罪的意味委实太浓。
她是什么身份,若要长乐公主为此认错,岂不是僭越。何况她心里本也没有半分怪长乐的意思——她很喜欢长乐,长乐也待她很好,从未拿她当舞姬看待。
意外而已,谁也没料到马会突然受惊发狂。
一点小事儿,宁珣着实没必要为她与自己的妹妹发难——但她还没开口,手便被宁珣反手扣住。他没看她,只安抚地摩挲了下她的手背,目光望着长乐,隐隐发冷。
衔池后知后觉地想,前后两辈子,好像只有宁珣才会这样直接为她出头。
在池家老宅时,有什么事儿都是她自己解决——她也不敢告诉宋弄影,怕她伤心。
后来入京,上辈子她一半是自己小心谨慎,一半是有东宫庇护,倒也没受过苦——最需要有人出头的时候,是从东宫回池家以后,更准确地说,是她被沈澈抬进门的那日。
她只期待过那一回,期待有人为她出头,救下她,告诉她一切都是梦而已,她和她娘都还好好活着。
回应她的只有冰凉的湖水和穿透胸膛的冷箭。
所以也就不再期待了,小事大事,前世今生。
是苦是甜,她自己走的路,自己受着就是了。
长乐丝毫没端公主的架子,在宁珣的目光下从善如流地拉住衔池衣袖,轻轻晃了晃:“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这么草率地硬要你上马。池池你别生气……”
衔池刚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长乐便想起什么似地一拍手:“我库房里有根千年人参,明日差人送来!”
宁珣将伤药拿过来,瞥了长乐一眼:“不必明日,现在就去拿。她这时候用效果最好。”
长乐看看他手中伤药,才意识到是自己多余了——还不如回去找她那根人参。
长乐走后,宁珣将她扶起来,看着她肩头的伤,皱了皱眉:“脱了。”
衔池一愣,下意识道:“不用劳烦殿下,等蝉衣……”
却见他已经将伤药倒在掌心,徐徐搓热,抬眼看向她。
那架势是她不脱他会替她脱。
衔池默默闭上嘴,背对着他,将衣裳拉下来,松松挎在臂间。
他手掌按下来,将伤药均匀揉开。他的手比她身上温度要高一些,又疼又热,还有药膏火辣辣渗进去的感觉。
衔池一颤,宁珣的手便顿了一顿。
这药膏需得完全在她青紫处揉开才能奏效。
他动作放柔了一些,“长乐的骑术,自己不摔就很难得了。她敢教,你也敢学?”
其实看长乐公主在马上的样子,她便猜出来了。
但她是真的想学——在马背上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是自由的。
她不说话,宁珣叹了一声,“若真想学,孤教你。”
衔池猛地回头,眼中惊喜掩都掩不下去,“殿下一言九鼎。”
宁珣“嗯”了一声,目光若无其事地从她莹白如玉的左肩向下,滑过肚兜的系带,落在半掩在堆叠衣裙间的腰线。
除了右肩,腰上也青了一块。
衔池这才意识到什么,登时转了回去。
药效之下痛感减轻了,可他揉在她肩上的手的存在感却突然强烈起来。她甚至感受得到他掌间握剑而形成的茧,在她肩上缓缓打圈,而后向下,伸进衣裳里,贴上她腰侧那团乌青。
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推他的手,“还是等蝉衣……”
他语气依旧淡然,好似慢慢升温的不是他的手:“别动。揉开就好了。”
直到陪她用过晚膳,宁珣才走。
他一走,蝉衣便凑上来:“姑娘这回不会也是……”
衔池瞪她一眼。
这回真不是她主动要摔的——马背上摔下来,摔断腿的都有,她可不敢。
但话说回来,苦肉计对宁珣还真是屡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