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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池巴不得赶紧走,闻言点点头,本不必他扶,可自己要站起来时却发觉同一个姿势被绑了太久,腿竟蜷麻了,这样猛地一起便重心不稳,下意识抓住了宁珣早等在身侧的手。
也正是这一刻,数支箭矢自窗外破空而来!
它们对准的是窗外映出的那道宁珣的剪影,没有一击必中的决心,便数箭齐发。
衔池恰是正对着窗子,听到动静时猛一抬眼,便见箭矢冲自己面门而来。霎时间,记忆里被箭矢贯穿心肺的疼痛涌上来,她瞳孔一缩,惊恐之下完全出自本能地用尽全力拉过手中攥着的人,下意识一躲——
箭矢射来那刻,宁珣一手扶着衔池,另只手已经握上了身侧剑柄,长剑预备着铮然出鞘——战场上枕戈待旦浴血厮杀的那两年,留给这具身体异于常人的敏锐。窗子是闭着的,且窗口不大,他有十成把握,能拉着她一道躲开。
可他没想到,手中牵着的那人一瞬间的爆发力竟将他动作一阻——宁珣反应极快,立刻拔剑去挡,可那一刹便已足够阴差阳错。
电光火石间,衔池似是生生将眼前人拽到自己身前来挡箭。
确实是挡住了。
一支箭钉入宁珣左肩,宁珣一手护着身前人的脑袋,带着她往一侧一滚,避开下一波箭雨,几乎在同时弹灭了屋里刚点起的灯烛。
一切发生得太快,衔池犹在惊惶中,屋里光线骤然灭下去,她的双眼还未适应,眼前什么都看不见,愈发惊惧,像是被沉回了那一日的湖底。
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她本能地死死抱住眼前唯一可攀附的身躯。
两人脱离了窗边,屋里又灭了灯,外头的人一时失了方向,箭雨停歇下来。紧接着便是窸窣声响,像无数脚步接近,错乱无章。
扣着他肩膀的手沾上一手湿腻,衔池终于醒过神来。她被压在地上,脑袋后面却还枕着宁珣的一只手,他另只手撑在她身侧,左肩中的那支箭早被砍断,只是仍血流不止,顺着断箭滴到她襟前,濡湿她的衣襟。
她刚想说什么,便听见黑暗里他轻轻“嘘”了一声,立马噤了声。
衔池小心翼翼抬眼,光线太暗,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想必不会太好看。
她咽了口唾沫,默默松开方才死死搂住他肩膀的手,凝神去听窗外的动静。
似有极短促的铁刃相接声,但双方都不想在众目睽睽下闹得动静太大,没一会儿外头便平息下去。
该是安全了。
宁珣抽开垫在她脑后的手,利落翻身到一侧。衔池一蒙,他这样一下子抽开手,她来不及反应,脑袋猝不及防往地上一嗑,虽不疼可也还是愣了一霎才爬起来:“你的伤”
她这回是真的担心,半分假意都不掺。
倘若不是她拉他那一下,他当不会受伤。何况他方才还一直分神护着她——再怎么说,愧疚也还是有的。
不过话说回来,若非他把自己绑过来,今夜这事儿就不会发生!
衔池站起身,看着他肩上仍在渗血的伤,迟疑片刻:“要不要找个郎中来?”
太子好好待在东宫里,自然不会平白无故挨上一箭——他这伤只要回了东宫,便不能露于人前。
何况这伤看着虽于性命无碍,但流了这样多的血,应是不轻若不及时处理,不会耽误夜宴吧?
宁珣坐在地上,闻言淡淡看她一眼:“你打算怎么找?”
刚刚还口口声声说担心,下一刻便能毫不犹豫地将他拽去挡箭。
她替他找来的郎中,他敢看吗?
衔池一愣,老老实实道:“我一家一家医馆去问,虽是上元夜,愿意出诊的郎中兴许少,可多问几家也总能找到。”
“等你找到人,天该亮了。”
他那伤看着也不像是撑不到天亮。她就多余替他操心。衔池在心里叹了口气,索性诚恳道:“对不起。”
她心里本就还有三分愧疚,话出口时酝酿成十分:“我不是故意拉你来替我挡箭的,我……”她顿了顿,声音小下去:“我一时害怕,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怎么就……”
她心里清楚,宁珣分得清她是刻意为之,还是慌乱之下阴差阳错——何况那箭本就是冲他来的,他又正拉她起身。
若非如此,方才他手中长剑出鞘时,被斩落的就不仅仅是飞箭了。
她站在一边,说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方才她那样子,也确实是受惊了。
宁珣向她伸出手,在她丝毫没明白过来的眼神里叹了口气,“扶我。”
衔池架住宁珣时,才知他伤得不轻。他几乎将大半重量压给了她,她艰难扶着他走到门前——门外应当有他的人在准备接应,他需得露一面,让他们知道情形何如——可她在,他们怕是不便现身。
所以宁珣寻由头让她走的时候,她从善如流应下了。
她刚要走,又被宁珣叫住:“屋里有件斗篷。”
外头人多眼杂,她那身衣裳染了血,不宜再招摇过市。
衔池低头看看衣襟上的血迹,明白过来,进去披上斗篷,却在宁珣面前停住步子,一时又不急着走了似的。
宁珣一手捂着左肩,倚在门边,疑惑抬头看她。
她犹豫了一下,期期艾艾道:“有银子吗?借我二两,我得换一身行头才能回去。”
这时候思虑得倒周全了。
宁珣一时被她气得想笑,摸出一袋碎银子扔给她,见她拿了钱毫无留恋抬腿就走,忍了又忍,还是语气不善地嘱咐了一句:“往东走,人会少些。”
衔池只冲他晃了晃钱袋子,头也没回。
她前脚刚走,青衡立马领了医师进来。
所幸那一箭虽深,却未伤及骨头,只算皮肉伤。
只要将箭头取出,止住血,剩下的慢慢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