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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白?粥热气渐渐散尽,透过一个包装袋还能看到是京港很出名?的一家粥铺,像是知道她醒来后会不喜欢吃白?粥,旁边还有一个很小的分装盒,放了满满的肉松。
这家店夏橙不知道她爱吃。
她现在不想喜欢吃。
夏橙想要去擦掉她的眼泪,却又束手无措,瞥见桌上的粥品,只得手忙脚乱的收了起来,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博昭然的脸实在是太?苍白?了,比晕倒前还要苍白?。
接到周瑜的电话?是意料之中的,电话?的内容却是意料之外的。
她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博昭然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和很多年前一样,紧闭着眼睛了无生?气,像是被抽干了灵魂。
唯一区别在于,那道疤痕已经愈合了。
门?外,秦知珩站着,透过一条小缝看到夏橙把桌上的保温袋收起来,藏在大衣口袋里的手都快要捏出水,他甚至都能感觉到那股从脚底板窜到天冷盖的冷意,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
以至于他现在都没有力?气挪动?一步。
周瑜偏头看了一眼,递给他一根烟,“不进去看看?”
两个身量不差上下的男人在一间留着一条门?缝的病房前,进行一场诡异的问答。
秦知珩从口袋里拿出手,接过那支烟,冰凉的指尖接触到暖源,更?能反衬出他现在的不平静,他没抽,就放在手里,手心?的冷汗浸透过烟草的白?色外衣。
“不进去了,先走了。”
周瑜失笑的一摇头,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大摇大摆的进了病房,一进门?就摸过桌上那块巧克力?,很暴力?的一扯包装,捏着根部往博昭然嘴里一塞。
“怎么,你打算饿死自己?”
苦涩的巧克力?味在舌尖泛开,她本来就嘴里发苦,眼皮也?红肿着,五官皱成一团感受着迅速化开的巧克力?。
夏橙看的心?惊肉跳的,这他妈可是硬塞的,她真怕下一秒博昭然眼都不眨的让她变成小寡妇。
“阿昭,你也?不想我二婚的吧。”夏橙眼巴巴的看着博昭然,还不忘使?劲拍了周瑜一巴掌,“他二逼。”
周瑜哼哼两声,看了眼好好吃东西的博昭然,双手一摊开,“暴力?解决问题,总比你当孙子强。”
“哟?”周瑜一刻也?不让人安生?,吊儿郎当的摸过枕头旁边的那块表,他本来就是比较风流的长相,岁月沉淀后这人的不正经倒是愈发厉害了,“这表不错。”
吊了两瓶葡萄糖吃了一块巧克力?后博昭然感觉到没那么难受了,但?是胃里还是空空荡荡的,思绪繁杂叫她迟钝一两秒才意识到自己左手手腕上空空荡荡的。
“你摘的?”她问夏橙。
夏橙摇摇头,她来的时候博昭然已经输液了。
“可能是表带有些紧,护士给你摘下来了吧。”
博昭然点点头,把巧克力?的包装纸扔进垃圾桶里,又拿过自己的外套慢吞吞的套上,等夏橙去办出院的时候,她拉住周瑜,抿了抿唇瓣,没头没脑的问:“他呢。”
周瑜:“看你醒了就走了。”
这个插曲落,博昭然点点头就和他们两个吃过饭后分道扬镳了。
秦家,二楼卧室。
秦知珩从医院回来后就转而回了家,他打开书桌的台灯,暗黄色的灯光反映在他下巴上,椅子被轻轻的拖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一声暗响。他浑身还带着外面的寒气,手指骨节被冻的发红,久久没有缓过来。
桌面上放了一份病历,还有亮着的手机屏正在播放一段监控视频。
监控是他找周瑜拷贝的从博昭然进医院到出医院的所有行踪,年前医院刚刚更?换过一批监控设备,因此在天台上两个人的身影格外清晰。秦知珩不怎么懂唇语,就让江凛代为翻译了一下。
被剪辑过的视频很短,他长摁着屏幕二倍速播放,最后定格在博昭然那时就微微泛白?的脸上。病历表被翻开两页,映入眼帘的是五年前她出国前夕的一条病例。
日期在出国前的四天,刚好是东窗事发的那一天。
博昭然手腕有一条很深的割伤,缝线三?厘米。
也?就是说?,他和博昭然在医院里不欢而散的那一天,是她术后第一天。
这样的报复,比离开和抛弃加在一起都要惨烈千百倍。
大约过了两三?秒钟,秦知珩打开抽屉,依旧神态自如的翻开笔记本,在崭新的一页随随便便写了几个字,力?透纸背,收笔的时候迟迟没有挪开,墨水迅速在纸上晕开,一团黑色的墨团彷佛昭示荒唐。
沈菁仪今天没有上班,刚和周莉逛街回来,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拎,上楼换睡衣的时候发现秦知珩的门?开着,还隐隐透出光亮。
她敲敲了门?,没人回应,就试探性的推开门?,“阿珩?”
沈菁仪走到秦知珩面前,看到桌子上摆着的病例不由得呼吸一紧。博昭然走的那天天气不好,飞往波士顿的航班全部取消。他推开家门?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了不自然的潮红,外套湿答答的还在滴水,偏偏怀里的一个袋子干燥还带着温热。
她不敢去想那意识不清的三?天,醒来后就往机场跑。发现自己的护照信息全都是无效的时候,他反倒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现实,安安静静地在病房接受治疗,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那时候沈菁仪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一个想不开。等到两三?个月后,秦知珩按部就班的去上学,考试,按照所有人的预期成长。等到那个新年,一楼很亮,到处都是烟花爆竹的声音,她推开秦知珩的卧室,屋子里没开灯,烟酒味很重,那只猫不像平常一样调皮,像是感知到主人的情绪,很安静的窝在秦知珩的怀里。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秦知珩从来没有放下过。
那只猫像是一个精神支柱一样。
秦知珩对她的靠近像是感知不到一样,盯着那份病历发呆。沈菁仪都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自己过来,像是五感尽失了一样,肩膀佝偻着,呈现出一副挫败的姿态。
“妈。”
沈菁仪眼睛一酸,连答应都不知道如何答应,病历单上有好大的一滴眼泪落了下来,她都不记得秦知珩有多久没在她面前哭过了。
秦知珩揉了一把脸,眼尾有更?重的薄红,他转头,用?一种很悲凄的眼神问:“要是我爸当初没有阻止我出去,结果会不会要比现在好一点?”
会不会在某一天的傍晚或者是清晨,他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剑桥的街头,认真的去挽救一段感情,而不是把自己固步自封在京港,连每年给白?姝兰安排的医生?都要偷偷摸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