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非他命( 1V1 黑道)

第153章应许之地(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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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茨堡的初冬,空气仿似淬过冰的琉璃。

要塞的灰色岩壁,比他们数月前来时更显冷硬峥嵘,沉默地俯瞰着脚下蜿蜒的萨尔察赫河。河水凝滞成一条沉郁的岩灰色缎带,倒映着天空与两岸褪尽的华彩、只剩嶙峋枝桠和古老屋脊。

米拉贝尔花园的图案被一层薄霜覆盖,玫瑰枯败凋零,喷泉喑哑,唯有几尊天使石像在寒风中固执地伸展着翅膀。

惬意散漫的度过了好几天,蜜月接近尾声,两人驱车来到萨尔茨堡。

齐诗允把自己裹在剪裁雅致的燕麦色双排扣羊毛大衣里,颈间系着同色系围巾,衬得她沉静的面容愈发温婉素净,雷耀扬身着挺括的炭灰色驼绒大衣,领口严整,肩线硬朗宽厚,如古堡城墙般伟岸冷峻。

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无需言语的熟稔与默契,与周遭游客初来乍到的兴奋格格不入。

这是他们的故地重游,蜜月终章的私密回响。

清晨的阿尔卑斯山脉在盘踞的云雾中时隐时现,细雨飘洒在这座依旧安宁闲适的城市。通往盖特莱德街的石板路面有些湿滑,熟悉的朱古力和咖啡香味缓缓窜进鼻腔里,醒神又勾人。

街道上各色铸铁招牌复古精致,与香港灯红酒绿的霓虹光管截然不同,每一个橱窗都极富音乐之乡的独特魅力,篆刻着历史沉淀的痕迹。

齐诗允举起相机,沿途记录下这些人为制造的美好,雷耀扬寸步不离陪在她身旁,也逐渐钟意上逛街这项不太消耗他体力的运动方式。

逛了几个钟,两人寻到众多名人光顾过的cafétoaselli。

墙壁被深色木板包裹,挂满一张张泛黄的老照片——莫扎特、卡夫卡、茨威格…模糊的面容在柔和的壁灯下若隐若现,无声诉说此地绵延几个世纪的文艺星辉。

在一切都是老派的氛围中,他们临窗落座,细品一杯esp?nner。双倍浓缩加奶油的醇厚,在入口的瞬间驱散了周身寒意。

雷耀扬目光向外,眺望不远处主教宫广场,眼见秋末的景致已经被初冬的冷冽所替代,却依旧有着欧式古典的美轮美奂。

桌对面,女人手握蘸水钢笔,在明信片上写下对几位好友的祝愿,待稍后一起,与各种精挑细选的手信从邮局寄出。

在仔细填写淑芬的地址时,齐诗允忽然顿了顿,平静语气里有些恼火:

“上个礼拜淑芬告诉我,说山鸡劈腿。”

“劈腿对象,是之前跟雷生共进过晚餐的丁小姐。”

齐诗允说着,右手也没停下来。她未抬起头,却也敏锐感知到此刻雷耀扬端起的咖啡杯略微晃了一下。

“……那她还真是遇人不淑。”

“赵山河本来就跟丁瑶叁联帮那头不清不楚,现在蒋天生的胞弟接手洪兴,正大刀阔斧在社团内部搞改革,所以他们叁联帮,更想要利用山鸡同香港这边搭上线。”

“你朋友对他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所以被劈腿也正常。”

“至于他对丁瑶,我猜…利益当然大过情感。”

待他话音落下,女人抬起头来望与他对视,眼里都是气愤,低声骂道:

“你知不知她被山鸡骗得好惨?我从没见过她那种样子…明明以前那么开朗乐观的女仔———”

“赵山河简直衰人一个!想不明淑芬当初怎么会看上这个麻甩佬?亏她爸爸那么信任山鸡,本来还想同意他们结婚的!”

雷耀扬见她义愤填膺模样不禁失笑,他放好咖啡杯,拿过她面前一张印有冬日雪景的明信片在手里端详:

「昔年同窗论及此城巴洛克风骨,言犹在耳…」

「…今与良人重游故地,风物殊异,心境亦迁。寄此冬堡,愿君于香江钢筋森林中,亦能守此磐石之固。」

是写给光头佬wyan的。笔迹娟秀而骨力内蕴的字,一如她本人。

男人凝神思酌少顷,缓缓开解道:

“现在及时止损是最佳办法,况且字头里都知道山鸡生性好色,怕是这辈子都难改。分手,总好过结了婚继续被他骗。”

“换个角度想,这或许对她是好事。人总是会经历试错才会成长,你也不用太生气。”

听过他的劝慰,齐诗允皱起的眉心舒展了少许。而她得知叁联帮和洪兴在背后的这层关系,不禁又担忧起来:

“我听讲,雷功在当选议员前是叁联帮的龙头…那边的政坛和黑道,向来都唇齿相依……”

“如果洪兴同叁联帮合作,以后会不会…威胁到东英?”

男人将手中明信片小心翼翼放回镶木桌面,往椅背靠了靠,神情正经了点:

“讲实话,可能会。”

“但是香港现在已经回归,如果洪兴不遵守当下的游戏规则,那就不是整个东英的事。所以,你别担心。”

雷耀扬笑容里带着玩味,却答得笃定,齐诗允听罢,也不再多问。

但言语间,他们彼此已经不再避讳讨论社团帮派里这些暗涌的斗争,既然身在其中无法抽离,便需要随时警觉背后潜藏的危机。

饮完一杯咖啡已是午后时分,山中细雨已停,天气拨云见日。

走出邮局,寒风还是毫无遮挡地吹过来,齐诗允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把鼻尖埋进围巾里。

下一秒,一只宽大且温热的手掌,将她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完全包裹住,又不由分说地拉出来,揣进了他自己厚实温暖的大衣口袋深处。

雷耀扬掌心的纹路清晰而干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将她微凉的指尖紧紧攥住,熨帖在他温暖的掌心里,往另一处熟悉的路径走去。

空气又浮动着浓郁得化不开的甜香。年初来时,齐诗允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与一丝不确定的迷惘,与他行走在这座音乐之城的街巷里。

现在的心境已与当时不同,他们的关系也与当时不同。

唯一不变的,是彼此相爱的一颗真心。

萨尔茨堡最后一站,两人乘坐缆车,再次登上那座可以俯瞰全城的要塞。

山腰上,逐渐凋零的欧洲云杉和白蜡树叶红黄相接,如同零星火焰,新婚夫妇手拖手,踏过一层层螺旋石阶,走向游人如织的观景台墙内。

阿尔卑斯山群峰雄踞远处,教堂群落高耸的塔尖直入云霄,米拉贝尔花园的巴洛克几何图案,在脚下缩成一方褪色的绣毯…灿烂阳光染就一切,星星点点洒落在穿城而过的萨尔察赫河上。

萨尔茨堡如同一个巨大的沙盘模型,铺陈在天幕下。

尖锐的红瓦屋顶、蜿蜒的河流、还有远处绵延的阿尔卑斯雪峰……在初冬的薄暮里,褪去了明信片般饱和的鲜亮色彩,显出一种洗尽铅华、近乎肃穆的庄严。

耐风化的致密石灰岩托举起这座沉甸甸的军事堡垒,也装载了两人时隔不久的美好回忆。

两人漫步在岩板路面,目光从山脉北麓,眺望至东部更遥远的德国边境线。齐诗允的取景器摄下无数自然风光,还有男人宛若高山的背影,在他转过头看向她的那瞬间,快门按下,将他的模样用胶片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