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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谢两位,”贺子裕起身来。“那我先回去,同他做个告别。”
贺子裕心想那厮要是有六十年见不着自己,怕真是要疯了。不知道秦见祀会不会答应这件事,但显然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转身往黑暗里走去,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哀可叹,神荼郁垒见状又是对视,随即缓缓抬手去。
无形的光阵冲天起,将贺子裕瞬间困住,宫主的面子不得不给,他们既然知道了宫主在这事上的打算,也没有无缘故卖贺子裕人情的道理。
贺子裕一下撞上无形的壁垒,瞬时回过头来对上他们俩的目光。“你们做什么?”
“爱别离。”
“求不得。”
“既有再见之时,为何非得告别呢。”
神荼郁垒笑了笑,下一刻,贺子裕就被拖至封印空间,不见了踪迹,只留下贺子裕话音未落的一声骂娘。
“他若等不到我回去,会着急的!”
神荼摊手:“这不正好。”
郁垒接话道:“让二殿受尽人生八苦。”
·
轰。
贺子裕落入无边的黑暗中。
茫茫黑暗里,充斥着幽冷的气息,有升腾的淡淡雾气将他笼罩起来,难以言说的阴冷如蛆附骨,束缚着野鬼动弹不得。
那是那些个游荡的日夜里他所经受的一切,如今悉数俱来。
午时树的根儿被扔了进来,按照次序摆阵,随即一股诡异的力量似要撺掇他全身去,叫他绵软无力地松了劲头,贺子裕眉头一皱,攥紧了指尖。
“秦见祀……”
他暗骂神荼郁垒,两个打哈哈的老油条,难怪能在地府混这么多年。
然而此刻他却又无可避免地,袭来巨大的恐慌感。
黑暗中他看不见所有,午时树的根儿湿冷地攀上他脚踝,随即顺着裤筒钻了进去,贺子裕的四肢渐渐皆被午时树所缠住,那根贴在他身上,向更深处试探着。
贺子裕紧绷住身子,微微发颤,嘴唇无言地翕动着,身上阎罗印的印记亮起又暗灭,直至失去黑金色的光泽。
糟糕,秦见祀的心思意念……
贺子裕的心漏跳一拍,他好像突然明白过来神荼郁垒话中是什么意思了。可是整整一甲子六十年的时间,他难道就要这样度过,受着午时树幻境的qj。
那湿冷的根儿瞬时又钻入他嘴中,带着腥甜的气息。
喉结一动,缠贴在四处的根儿都绕动起来,贺子裕的瞳孔猛然一缩,喘息带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意味。
不,等等……这树不对!
秦见祀,贺子裕狠狠咬牙,这厮竟然在种阎罗印的时候想着对他做那样的事情。
黑暗里,逐渐生长繁茂起来的午时树将他越缠越紧,直至完全包裹掩盖住了一切,很快就不容外界窥探,只留下指尖缓缓攥紧一条根儿,不断沉沦入黑暗之中。
结局中
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冰冷的根渐渐会被体温所捂热。有时候午时树累了,就停止了蠕动,贺子裕倒还能喘口气。但除此之外他所发现更多的,是让午时树兴奋起来的办法,尽管他并不想让这棵无意识的树太过兴奋。
黑暗里他手被束缚吊起,跪伏在藤蔓编织的幻境中,忍受着滑腻的藤蔓贴过肌肤战栗的感觉,有时候藤蔓化作鞭子落下,打得他身子一抖。又有的时候藤蔓蠕动起来,叫他哭喘着挣扎。
他被束缚在黑暗之中,只知道再过一甲子就能见到秦见祀,可是六十年的时间又是何等漫长。
他不得不掰着指头数算年月,可是却又分辨不清到底过了多久,有时候想秦见祀会不会怨他的再无归期,那厮一个人在那座空荡荡的王府之中看岁月变迁,看他们俩竭力扶持起的王朝一步步走向崩塌,又是何等的孤寂与痛苦。
濡湿的树根又出来,盘上他的腿根。另有一根塞在他嘴里,咬得发酸,唇角涎液不受控制地滑落。
他有些快撑不下去了。
黑暗里的贺子裕垂眸去,逐渐封闭五感六识。
·
而人间又是十年。
秦见祀起先以为十日,十五日,总能等到贺子裕回来。
后来是一月,两月……日子越过越长,冬夜的王府里冰冷岑寂,秦见祀面上虽然不显神情,可周围所有人都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像是丢了魂,又像是彻底陷入绝望与颓唐之中,了无生机。
后来秦见祀就开始与江湖术士结交,了解各种奇门遁甲之术,甚至于昼夜苦读,他总是一言不发,有时离开了王府,数十日后又风尘仆仆回来,无人知他去了哪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像沙子一颗颗泄下,一人一猫也在王府留了十年,替贺子裕看顾着秦见祀。有时候贺子丰寻到了新的死法,也会屁颠颠地去找秦见祀试试,然而始终没有大用。
直到不知是哪日,秦见祀从屋中出来的时候,众人都愣住了。
冷风过肩,吹起鬓边发丝,满头白发如雪一般散在肩头,垂在腰间。秦见祀从容往外走去,林容儿抱着猫儿愣愣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