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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她自找的。
栖迟扶着他胳膊站起来,心里气闷,却又想到他方才好歹替自己遮掩了一下,也不说什么了。
她弯下腰揉了揉腿,鬆开了他:「算了,小义还在等你。」
他说:「嗯。」
不是他支走了罗小义,还得耗上一会儿。
栖迟看他一眼,转出屏风,出门走了。
伏廷等她走了,才把军服捡起来,拎在手里抖一下,随手抛回屏风上搭着。
许久,才终于出去找罗小义。
※
新户们的垦荒还在继续。
隔日,李砚骑着自己的马,跟着姑姑的马车到了地方。
只看到一大片翻垦出来的田地,他便稀奇地下了马背,四下张望。
栖迟从车中出来,看了看他:「看见了?这又不是什么有趣的地方,非要跟来做什么?」
昨晚她一回房就被他缠上了,说想来看一看这里。
今日只好带他过来了。
李砚是从教书先生那里听说了这事,北地民事正兴,先生说不可闭门读书,也要多看看窗外事,他便央了姑姑带他同来。
其实也有其他心思。
「我想看看姑父在做的事,自上次之后许久未见他,心里总有些不安。」他说着,就又想起伏廷去找他时的情景。
栖迟摸了摸他的头,轻嘆:「与你无关,你何时能少想一些,我倒还高兴。」
李砚听了便不说了。
新露自车上取了帷帽过来,栖迟戴了,走去前面。
这种垦荒都是大片的,百姓众多,因而各处都有专人守着,这里也不例外,田边建了简易的棚舍,供往来查看的官员歇脚的。
她一走过去,便立即有人迎了上来。
不是罗小义是谁。
「嫂嫂今日怎么又来了?」
栖迟说:「来帮你们不好?」
「好啊!」罗小义打心眼里觉得好,他嫂嫂上次短短来了一趟,记起册子来可真是太快了,算东西又快又清楚。
但他还记着伏廷的话:「就怕太辛苦嫂嫂了。」
「无妨。」她心想恰好能在这上面帮帮忙,又不是什么大事,能累去哪里。
罗小义便将她带进了棚舍。
……
伏廷过来时,就看到棚舍里,女人坐在那里,握着笔记着东西的样子。
他鬆开马繮,低头走入。
一旁罗小义张嘴就想叫他,被他一个眼神制止。
本想与他解释一番是嫂嫂自愿来帮忙的,也没能说,默默出去了。
栖迟记得专注,毫无所觉,直到眼前册子已翻到底,才说了句:「该换新册子了。」
一隻手捏着本新册子按在她面前。
她看见那隻手,和手腕上紧束的袖口,抬眼看过去,才知道身边站的是谁。
伏廷看了眼那册子:「你从何处学的算帐?」
宗室之中的女子,学的多半当是琴棋书画女红描红之类的,不曾听说有算帐这一类。
栖迟说:「我打小便算术学得好,如今不过是半学半用罢了。」
前半句是实话,后半句是编的。
伏廷似是信了,没再多问,低头出去:「我去外面巡一遍。」
栖迟将册子合上,搁下笔,跟着走出去。
看着他上了马,自眼前纵马去了远处,马蹄过处,拖出一道尘烟。
马上的人身挺背直。
伏廷将四下都巡视了一遍,停在一片山下。
这山原本很高,已被垦荒弄得多出坑洼,掏出了巨大的空腹。
他转头唤一声:「小义。」
罗小义自远处打马过来:「怎么了三哥?」
伏廷说:「叫他们别垦这山了。」
为了民生,田地本是多垦多得,不限制百姓的,只是也不能隻盯着一处垦。
罗小义得了令去传讯。
他勒马回头,到了棚舍外,看见栖迟还在那儿站着。
「站着做什么?」他问。
「看你。」栖迟直言不讳,眼神就落在他身上,轻轻流转。
她看自己的夫君,有何不可,看多久都行。
伏廷嘴一扯,被她的直白弄的,腿一跨,自马上下来。
心说这女人,简直无孔不入。
身后,忽而传来罗小义的呼唤:「三哥!」
他回头,看见罗小义打马自远处一路衝过来。
后方还跟着许多人,皆在往这里跑。
伏廷脸一沉,往前走两步,只听轰隆声动,就见远处他刚去看过的那座山尘烟四起,峰头缓缓下滑。
罗小义衝过来,喘着气说:「晚了一步,那山在眼前说塌就塌了,已叫人都跑了!」
他已看出来了:「带人过去。」
罗小义一抱拳,匆忙调头,招手唤了官兵过去。
伏廷本也要跟着过去,转头看了一眼,脚停住了。
栖迟站在那里,遥遥望着那山。
原本她就生的雪白,眼下一张脸似没了血色,越发的白,双眼凝着,似陷入了怔忪。
他问:「你怎么了?」
她眼睛动了,看向他,仿佛才回神,摇一下头:「没什么。」
伏廷从未见过她这模样。
便是之前面对散匪,面对探子,都见了血,她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像是惊到了一般。
他丢了繮绳,走过去,盯着她脸,又问一遍:「到底怎么了?」
栖迟被他身体一罩,犹如无处可逃,眼抬起,看着他下巴,只好说了实话:「只是想到了我哥哥罢了。」
伏廷记了起来。
光王是死于山洪,听说也是半路山体滑下,将他砸伤的。
他心说难怪。
栖迟又哪里是惊吓,惊人不是场面,只不过扯到了亲人便不同了。
她想着哥哥,连周遭纷乱的声音也听不清了,倏然抬头:「阿砚!」
李砚随着新露,不在周围,她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他,无暇多想就跑了出去,一手扯住了伏廷的马繮,踩镫上去。
罗小义刚又打马过来,就见他嫂嫂骑着马衝了出去,顿时一惊。
「三哥……」
伏廷大步过来,将他扯下马,翻身而上,就朝着她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