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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是板栗被烤熟了,壳子炸响。
蒋唯已经坐下,看见来得慢了些的蒋元,便道:“唯儿,坐。”
“且喝杯热茶。”清池并?未坐下,芙蓉般的俏脸上也带着浅浅笑意,只是对?着他们说道。也并?没有让般般来倒茶,而是自己?抬袖正要从风炉上去取那沸腾的水泡茶,却?另有一只修长秀挺的手率先一步取过?了它。
蒋唯含笑望着她,语气?轻柔:“我来吧,今儿元儿好不容易来一趟,也该我这个做哥哥的,多?招待着点。”
清池就收回了手,让般般把一应茶叶等?物都送到了蒋唯那边。
“哥哥的茶,我的确也是很久没尝过?了,”蒋元说。
清池分了些熟透了的板栗到蒋元手边,“你哥哥泡茶也要些时间呢,元儿,不如尝尝这个。之前我进山里打……”
一时急嘴,说了不该说的话,在蒋唯无奈的眸色,蒋元诧异的神情里,她也是笑弯了眉眼,一只手轻捂着唇瓣,接着道:“这板栗是极好的,打白?露以后,就放在地窖里,可甜了呢。你爱吃甜,这个必然好。”
一边正在泡茶的蒋唯也是道:“你嫂嫂就爱捣弄这些玩意儿,不过?比起外面的,倒是更加香甜。”
清池嗔他:“你还不许了?”
“哪敢,夫人尽管做自己?喜欢的,其余事自有为夫在。”他们夫妻俩一时眉眼相对?,无端地就连火炉边暖和的气?氛都渐暧昧了些。
“看到哥哥嫂嫂这般的恩爱,爹和娘亲也该放心了。”蒋唯指尖落在了那还烫热的,发?着焦甜香气?的板栗上,少年笑出甜润的酒窝,仿佛也对?眼前这一幕并?没有什么感觉。
“你看,就连小叔都取笑我们了。”清池悠悠地说着,剥了一个板栗,自己?倒没有吃,顺手递到了蒋唯嘴边。正欲说话的蒋唯,被她这一收买,只先噙着吃下,然后把泡好的茶水预先给清池到了一杯,茶雾氤氲里,他们夫妻之间柔和的眉眼仿佛也相似。
不由地叫蒋元想起了三个字:夫妻相。
可就在这三个字在他脑袋里冒出来的时候,手底捏着的板栗,那不算坚硬的外壳都碎在了内家功夫的劲道里。
板栗肉完好无缺,还泛着香甜的气?味。
他的大哥,向他手边的茶盏注入清澈的热流,很快茶香四溢。他虽然内敛了情绪,可那心花怒放的样子,还是蒋元能够察觉得出来。
呵呵,可他的心情是一点也不好呢。
蒋唯分茶过?后,望向弟弟的神情也更加柔和,“元儿,尝尝看,也不知道你许久没喝了,还是不是那个味道。”
作为世家公子的蒋唯,于茶道上也是很有讲究,泡得一手好茶,丝毫不逊于很多?以茶道为生的茶博士。
泡的是西塘县本地的天目青顶,又名云雾茶,采自西塘斜峰的本地名茶。
也是春茶绿茶。
就是蒋元这样喝惯了大红袍,专门拣些珍稀货色喝的俏舌头,皱眉喝了一口,“……还可以。”
“看我说的吧,小叔他可喝不惯这些茶。”清池向蒋唯打趣地说,“你还给荣安王殿下寄了这茶,也不知道他喝不喝得惯?”
清池做思考状。
蒋元在听到荣安王这些字眼,眼瞳略微缩了一下,很快也是反应过?来,眼角略弯上弯,有些甜蜜的感觉,“嫂嫂可真是的,这小春的天目青顶本来就难得,若是今上愿意尝个新鲜,做贡茶也当得,我尝着还好。”
他睫羽微动,对?荣安王的反应这么大。
清池嘴角微翘,喝了一口茶,也是,蒋元这样的小疯子每世都能被周无缺收服,在她和蒋唯婚后,他们之间有了联系,不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你嫂嫂开的玩笑。”蒋唯笑着说。
他顺手剥了板栗肉,放在她手边的天青薄碟里。
夫妻俩的默契、亲密无间,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
尽管来之前就已经料到的情况,可是眼下真的看到了,心里深处就无法?自持地涌现出了一股微妙的感觉,甚至就连对?大哥这样的亲眷,也是克制不住地涌上一股破坏欲。
可当清池问起盛京里近来发?生的事情,说自己?一直在此地,为乡气?所染,赶不上时髦,那笑着说的模样,眉眼清婉风流,可一点也不见为此感觉到遗憾。
蒋唯能够收到邸报,但?往往到的时候,就已经有三月之隔。
夫妻俩都对?这个话题十足的感兴趣,而蒋元自然也是要满足他们。
窗外雪簌簌地落着,渐渐地天色已暮,竹枝上的竹叶也跟着风雪簌簌而落,发?出一阵不堪摧折之声?。
用过?晚膳后,蒋唯和蒋元去书房说话,自然今日蒋元也是要留宿的。
县衙的院落,一共两?重,并?不大,起码对?于清池和蒋唯这样住惯了盛京里的伯爵府、国公府贵女世子来说,是有些狭窄了。当然,如今这县衙后院里,正经的主子也就他们夫妻俩,把待客的西厢房留给蒋元,也是可以的。
陪同蒋元一起过?来婢女扈从也安排在了两?侧的耳房里,这会儿就已经在收拾了。
蒋元受宠,况且他的另外一个身份可不简单,本就是皇子,即便是私生的,可后来能被今上认回,本来也就意味着他也是一直注视着的。
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奇人异士。
清池去西厢房里看过?一遍,算是尽了嫂嫂的职责,便提着灯回正房。
小薇打着一把竹骨伞,短短地绕了两?道,伞面上就已经覆盖上了浅浅一层的薄雪。
“小姐,今晚的雪真的是大,在这样继续下着,凤凰河怕是都要结上冰疙瘩!”她一边呵气?,一边道。
“应该吧。”清池想了想,漫不经心地说着:“可惜这里的雪再怎么下,也冻不到一尺,冰嬉之戏是别想了。”
“小姐,这可是江南啊!”小薇说,“据说今年也是最冷的一个冬天了。”
清池望着这一地霜白?,一时也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