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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五行属火,从小就怕水。保姆在客厅看《蓝se星球2》,我甚至不敢直视完一集,鲸鱼的尸t被围剿,包围,分尸,直到骨架坠落,就像是夜晚做的噩梦,你在碧蓝的海水中下沉,沉到最深处,沉到虚无,沉到si亡的山谷。
陆小玲说,这是深海恐惧症,人类对未知的畏惧。
我不仅怕海,还怕游泳,小时候掉过一次泳池,后来游泳池都被我用来喂鱼。
浓烈的消毒水气息窒息着口鼻,劣质的毛巾包裹住sh漉漉的发,我背靠在柜子处,蜷缩着像一只断尾的虾,冷得瑟瑟发抖。
丁隐笑了:“你不会游泳来这g嘛?”
“你不是游泳部的,来这里游泳g嘛?”我呛他一句。
他脸皮极厚,毫不在乎我的质问,语气懒洋洋,“因为我家没有游泳池,周五放学,学校没人。”
我冷笑:“原来是偷用游泳池啊。”
此话刚落,丁隐转过头看我,他离我极近,吐息清晰,甚至能嗅到身上的消毒水气息。接下来。丁隐用一种班上nv孩喜欢的表情凝视着我,简直看得人头皮发麻。他又缓缓地微笑起来,温柔t贴的口吻:“那你要告诉老师么?”
我嫌恶得想推开他:“我为什么要告诉老师?还有说话就说话,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怪恶心的。
丁隐又收回眼神,笑眯眯的:“g引你啊。”
我差点一口被呛住:“啊?你说什么?”
“我长这么好看,你不喜欢我么?”丁隐微笑着看我。
“你能不能别这么自恋?”我无语,“而且我和你才见过几次,为什么会喜欢你?”
丁隐声音含笑:“意思是再多见几回,就会喜欢了?”
这幅不要脸的模样完全不符合丁隐校内的人设,我真想拍下来给大众看看,特别是陆一玲这个花痴。我知道丁隐纯粹无聊,他逗我只是想看我气得上蹿下跳,我b较聪明,看穿了他的伎俩,懒得理他。
游泳池无人,只听得到空灵的水声,像是夜晚的大海,最深处传来的低鸣。
我们之间都没再说话。
可能是过了很久,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他的声音又响起,在这寂静如si的游泳池清晰突兀:“你怕水?”
“不然呢?”
“我还以为”
我看他:“以为什么?”
“我还以为像你们这样的有钱人都会游泳。”他语气轻松,“毕竟家里都有很大的游泳池。”
我没在校内公开过自己的家世,丁隐怎么会知道?
可这一切都不重要,因为记忆是模糊的,它可以虚构,可以扭曲,可以改变,甚至可以不存在。那个时候的我什么都不清楚,我只看见丁隐,只记得丁隐,只嗅到消毒水的气息,它像是火山灰般侵袭着鼻腔,一次又一次。
所以那时的我只是说:“没有,我家的游泳池养了很多锦鲤。”
“那一定很美。”丁隐笑着说,“喂鱼饵时,就像烟花炸开。”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微一怔。
丁隐看向我,眼底含着浅浅的笑,“别害怕,人类不能征服海洋,却可以征服自己。”
差不多十点多的时候,有保安发现了我们,我和丁隐才算是离开了。后来我才知道丁隐作为一个非t育生参加了市内的游泳b赛,奖金有一万块钱,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普通价格的品牌包,甚至在宴会上都背不出手,可于丁隐来说,那能凑齐他nn的手术费。
记忆到底是如何构成的?
影像,语句,在人的大脑中逐渐形成清晰的电影,一帧一帧。可我很多时候不想记清楚,b如成年后的我再也不惧怕水了,我甚至能包下市内最大的水族馆,从早到晚看一只鲸鱼的生活。
睡醒之后,丁隐已经离开,他有部常驻综艺要拍,赶着飞机走了。我边喝热牛n,边看微博资讯,“丁隐疑似耍大牌”的相关内容已经被压下热度了,我给导演打了个电话,让他发条微博进行澄清,这下广场全是粉丝的控场,只有少些人的质疑,但很快被漫天的图文盖了过去。
这就是权势,能让舆论一夜消失,也能扭曲一个人在公众的形象。
我关注了很多丁隐的大粉,偶尔会上线看看。刚就有个大粉分享了之前的采访视频,是丁隐一年前的电影专访,电影名是《最深处的深处》,他演的是一个没落的旧世纪黑帮杀手,却要适应现代社会的法制与规则,采访时也没卸下妆造。丁隐穿着深黑se的长风衣,他裹挟着雨水的气息,像是夜晚瘦长的影子,瘦削苍白的面孔,一双黑沉沉的瞳孔,直视着镜头时像仍在这部电影之中。
我没看过这部电影,只知道这电影冲了好几个奖项,凭借导演与拿了三大满贯的影后nv主冲进戛纳主竞赛,在最后关头离金棕榈奖还是差了些。这位导演和我爷爷是旧交,他本想找个新人,丁隐就被我推了过去。
丁隐在镜头下很松弛,他同主持人聊着男主的人设塑造与情节设置,十分健谈。
这个视频只有五分钟,中途,主持人问了一个通俗的问题:“你现实会喜欢金然这种类型的nv人吗?”
影后演的就是金然,在海报上,她看起来是个穿旗袍的旧式nv人。
丁隐面带微笑,甚至都没犹豫,“应该不会。”
“为什么?”主持人略微惊讶,“我还以为金然都是所有人的理想型呢。”
“毕竟智慧,美貌,金钱与地位都集一身,我想观众们喜欢她应该不止因为这些,可能还有更深层、更涉及灵魂内核的表达。金然ai过人,恨过人,杀过人,也杀过自己,在电影中是男主的‘伴侣。她复杂又完美。”丁隐顿了一顿,“不过拍了这么久电影,我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喜欢上男主。”
主持人笑了笑,“其实说实话,我看电影时也没看懂,关于这点导演没有讲解给你们听么?”
“没有。”丁隐说,“他只要感觉,没让观众相信他们真的相ai。”
主持人点点头,恍然大悟一般:“所以,小隐。你无法喜欢上金然这种nv孩的原因,是觉得她并没有ai?”
丁隐又微笑:“ai这种ch0u象的名词是很难具t讨论的,我不喜欢捉0不清的感觉,就像《最深处的深处》,它让我觉得这一切并不存在”
“”
接下来就是一些私人访问,剧组趣事这类,丁隐回答得幽默风趣,和现实生活中要么沉默寡言,要么出口讽刺的形象完全不贴合。这条微博转发较多,粉丝们挖出来补物料,评论都是“难道隐宝没有被ai过么?”,“隐宝的亲人只有nn,可能t验的aib正常人更少吧”,“好希望有人能ai隐宝”等等灌溉ai意的话语。
这么多人ai他,只有我让他痛苦。
高中时我们聊过未来。
当时在他nn的早餐店,他戴着围裙,端来一碗清粥。我边吃边聊,兴致b0b0地聊着自己以后要环游世界,坐灰狗逛满整个芝加哥,丁隐只是认真地我说完。
“你怎么不说?”我问,“丁隐,你成绩这么好,梦想肯定b我宏大吧。”
丁隐说:“穷人没有梦想。”
“如果真有的话,我希望能当个演员吧。”丁隐温和地笑了笑,看着我,瞳孔像是在发亮般,“毕竟能t验那么多人生,不挺有意思的?”
“我爷爷认识很多导演。”我挑挑眉,“丁隐,以后你要是走投无路了,我可以帮你哦。”
“好啊。”丁隐微笑,“多多关照,小章总。”
他每个字都咬得那么清晰,却让那时的我缓缓脸红。终于回到现在,我继承了父母的事业,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地喊我一声章总,随处的广告牌都能看见丁隐的面孔。
这是我们的未来,丁隐与章荔的未来。
退出微博,我才发现有几个未接电话,是秘书今早六七点打过来的,我那时还在睡觉。吃完早饭后,我开车去公司,顺便打电话过去。
“章总。”秘书的声音传过来。
“什么事?”
秘书是我前年招来的,她学历不错,脑子也聪明,每次都帮我处理事情g脆利落,就连丁隐的一些私事都能接揽。我挺喜欢她,给她开了高额工资。
秘书小心翼翼地说道:“是夫人。”
我瞬间明白了:“妈怎么了?”
“夫人让我传达您,下周四晚上七点,在亲音饭店。您总是再三推脱,她就打算周三直接从意大利飞回来,想见见您。”
“不是说了我忙事情,没时间么?”
“我也是按照您的要求这么说的,可是夫人不信,她还向我询问了丁明星的事情”
我打断她:“我知道了,顺便告诉她,我会去。你顺便帮我订一张下周一飞云南的票,最好早上,我去丁隐那里探个班。以及下周五两张飞香港的机票,我和丁隐顺便回去看爷爷。”
秘书答:“好的,我马上办。”
“对了。”我说,“晚上的饭局帮我推了,我还要去见个朋友。”
高中的时候,我朋友并不多。刚回大陆,他们都觉得我是个孤僻的怪胎,不ai同人说话,成绩一般,总是迟到被罚站。
陆一玲就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
她是我同桌,最开始让我给她抄作业。我成绩不好,基本都是错误,她还抄得一字不漏,导致我们两个人都被老师叫去办公室骂了一下午,走出办公室大门,她对着我噗嗤笑出声,于是我也笑了。
我们就这样成了朋友。
高考毕业后,我们就没怎么联系,除了偶尔发下短信和观察对方朋友圈状态。这次同学聚会,我们又开始聊天,她向我吐槽班上那几个最ai犯贱的男同学,以及丁隐。
陆一玲来这里出差,我们在一家泰国菜餐厅见面。好多年没见,她提着个最新款的皮包,跑得风尘仆仆的。她学的新闻专业,读研之后就当了记者。
她看得我倒是很激动,使劲地握着我的手:“章荔,你怎么还是这么漂亮,长得一点都没变!”
“你也很漂亮。”我一边寒暄一边示意她坐下。
陆一玲高中就是话痨,现在也毫不退让:“天呢,这么久没见,我真太激动了。真人和视频电话还是有点区别的我出门前还特意画了个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