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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这次轮到李郎主等人眼前发黑,浑身发冷。
半个时辰后,众人都冷静下来了,开始坐在一起商量该怎么办。
林都尉道:“兴许,萧将军一统天下的确是天命,不如我等顺应天命罢。”他从前一向服萧遥,所以这会子,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房都尉马上呵斥:“一派胡言!自古至今,从未有女郎登基为帝,所以萧将军登基,何来天命一说?阴阳女男相对,阴乃地,阳才是天。如今女郎妄图对应上天,岂不荒谬?既女贼妄图窃天,我等讨伐之,乃天道正义之师!”
几个世家子弟忙出言附和。
林都尉见众人一个意思,便没再宣扬自己所说,而是问:“既要讨伐萧将军,当选一德高望重者领兵才行。我们何来德高望重可抵抗萧将军者?”还有哪个人能打萧遥?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中都露出火热之色。
世家大族之人先前因着房都尉和林都尉等都是苏守之的旧部,铁定追随苏守之的,一直不敢多想,如今有了机会,不免都起了心思。
与会人员中的世家大族中,多数都有姻亲关系,关系最亲近的目光一接,眉眼官司便打好了,纷纷出言推荐自家姻亲——他们都很想自荐,可作为礼仪典范的他们也是要脸的,所以才弄成推荐他人的模式。
片刻后,通过混乱的推荐,赵郡李氏的的李许之被推了出来。
李许之年三十,少有才名,为人侠义,算是世家大族年轻一辈中相对比较出名的存在,他只是比较出名而非十分出名是因为,各大世家都有纵情山水又才高八斗之人,和这些真正的少年英才或是已经成名的风流名士相比,李许之便逊色了许多。
李许之便在现场,他出来说了些自谦的话,接着开始表明心迹,言明这辈子将以灭萧贼为己任,最后提出尽快北上,一路征兵填充军队,再联合各大世家的部曲与萧贼对峙。
众人都没有反对,很快大军开拔,一路北上。
他们如今兵力不过几万,遇上萧遥的大军只有死路一条,因此一路北上时俱都小心翼翼的,特地避开萧遥大军,甚至故意绕路远离萧遥的大军。
众人预计,这一路北上至少能征到几万兵马,孰料一路走来,根本没见着几个百姓,进村中细看,见屋中有活人生活的痕迹,深知有锅碗瓢盆,只是人不见了,便猜测这些人是得知大军北上,怕被抓壮丁才跑的。
房都尉很是恼怒:“此等目光短浅又愚昧之辈,着实可恨。我们不如派人进山,将壮年都抓来?”
李许之成了大军的统帅,比过去多了几分仁善,闻言便说道:“罢了,他们既不愿追随,勉强其跟着,只怕也无甚战斗力,上了战场,不仅不顶用,只怕还要连累人。”
房都尉心中暗叹,这世家子看着花团锦簇,内里着实不堪大用啊。
如今世家这边严重缺少兵力,根本没有跟萧遥一战的实力,李许之还这般妇人之仁,何时才能征到能对抗萧遥的大军?
世家大族的私军,也就是部曲虽然装备齐全,而且数量不少,但是跟萧遥五十多万快六十万大军相比,便什么都不是,想要和萧遥对抗,甚至打败萧遥,归根到底,是要靠从老百姓中抓来的壮丁啊。
这是这次是李许之成为统帅之后,头一次做决策,他着实不好不给面子,因此只得点头。
又到下一个城镇旁的村子,房都尉照例命人去抓壮丁。
然而和之前一样,邻近几个村子的人都跑了!
房都尉勃然大怒,马上命人进山去搜,务必要将壮丁都抓过来填充队伍。
李许之又要表现自己的仁善,但是还未开口,衣角便被郑家四老爷悄悄地扯了扯。
他回头,见郑四老爷冲自己不住地摇头,便压下到嘴的话。
等房都尉前去查看抓壮丁事宜,又让王三郎缠住林都尉,李许之才悄悄问郑四老爷不让自己开口是何意。
郑四老爷低声道:“我们兵力严重不足,这一路北上,是势必要填充兵力的。既房都尉主动去办此事,你便听令罢。等兵力相当,我们和萧贼作战才有胜算。”
李许之听了,点点头,叉手说道:“受教受教——”
半个时辰后,房都尉派出去的人领着一群心不甘情不愿的壮丁回来,壮丁身后,则跟着一群泪水涟涟的老弱病残,这些老幼远远瞧见将帅在此,当即便拜倒,口乎仁善的将军,求让他们家里人回去。
李许之自然是不让的,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又提出他们此去是替天行道,打逆天而行的萧将军,企图激起这些老百姓同仇敌忾之心,却不想,老百姓反而更怕了,纷纷表示,萧遥乃天命之子,同天命之子作对,定会受天谴的。
李许之和房都尉众人听到如此愚昧的话,都气了个倒仰,当即命人强行将这些老幼驱赶走,随后抓住不情愿的壮丁北上。
被驱赶的老幼们哭着回去,到处奔走呼救,说北上的李将军抓走了他们的壮丁,求当地的大人帮忙将人要回来。
当地的官吏自然是没法帮他们将人要回来的,甚至管都不敢管。
但此事被传扬了出去,没出几日,便被萧遥派在各处做行商的人悄悄传遍了四周。
李许之和房都尉一行人抵达下一个城镇,又到附近村子里抓壮丁。
这次和上次一样,那些村民全都跑了,从屋中情况来看,还都是刚走不久的。
房都尉大怒:“这些刁民,明知道我等要来填充兵力,却提前走掉,岂有此理。来人,即刻领兵前去,将所有人都抓回来,青壮年全部充军,老幼则杖责之。”
李许之忙道:“这,无故杖打百姓,传出去只怕有损清誉啊。”
房都尉道:“将军多虑了,这次若不惩治这些刁民,我们此行北上,只怕再征不到任何兵力。我们此举,是杀鸡儆猴,不得不为之。”
李许之听了,虽然知道房都尉言之有理,但是见房都尉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内,心里相当不快,只是没表现出来。
后借着用饭的功夫,李许之同郑二老爷提及房都尉冒犯之举,进而苦笑:“这将军一职,是苦差事啊。”
郑二老爷道:“这房都尉仗着是大军旧日的军师,的确嚣张。只是你才加入,不可硬碰啊,少不得要忍一忍的。等坐稳了这将军之位,再与房都尉好生理论罢。”
在人家房都尉心中,让出将军之位是大功一件,因此行事稍微嚣张一些也是正常的。
李许之听了,只得点点头,忍了这口气。
过得半个时辰,那抓壮丁的中郎将该带着老百姓回来了,可一直未见人影。
房都尉有些焦急,马上派出另一员中郎将领兵前去看究竟。
又过了半个时辰,两员中郎将都领兵回来了,告知说邻近山中空无一人。
房都尉不信:“那些百姓须依靠田地吃饭,能跑到何处去?莫不是尔等不曾搜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