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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一旁来了兴致,“简氏酒楼人家那叫叫花鸡,哪是你在江南吃的荷叶鸡。名字起得低俗,出炉时那味道却能飘十里去。这几日做的叫花鸡每天只卖四只,听说做完这段时日便不卖了,我昨日去时别说是鸡,连吃鸡的人都没瞧见一个,光是满酒楼那股子香气久久不散,真是令人馋得慌。你可是抢上了?说说,怎么个好法?”
“你心急什么?”有人追问,先前说话那人便卖起了关子。杜景然侧耳细听,半晌没听到关窍细节,但光是食客们对简家的盛赞就已然令人心中躁郁。
白果见杜景然久久不动,在她身后小声唤道,“小姐?”
“先前你说的简家开业宴的主菜是什么?”
白果摸不清小姐在想什么,只得老老实实答了,“毛血旺,里面有毛肚、鸭血,是辣味菜色。”
杜景然离了大堂,对着空无一人的小径命道,“先前巡山没有找到辣椒说是被她挖了回去,去拿银钱收买也没人献上来。既然如此,你们去简家把辣椒给我拿回来吧。”
隐在暗处的侍卫现身出来,抱拳拱手,“小姐,入室飞盗是重罪,王爷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
杜景然冷冷道,“又不是让你们去动手,怕什么。怎么,难道你们习得多年武艺,连一个商户家进去都会被人发觉么?还是你想替我做主不成?”
“属下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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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清将立在门前的招徕木牌上的炭笔痕迹抹掉,换上新的营销方案。
正写着“买够四只送一只”,就听见背后有人咯咯笑起来,“嗳,小简掌柜真是难为人。又不让人一次全买走,还要每天抢着来买,够了四只才送一只,比先前的第二只半价可是要贵不少呢。”
简清落下最后一笔,回头笑道,“齐夫人,第二只半价是前两日的活动,今天您来得巧,刚好换了折扣,要不给您还按先前的活动如何?但是买四送一的活动,可就得下次才能参与了。”
齐夫人挽着自家夫君吴恪的手,下了马车,倚着吴恪娇声道,“郎君,你看她。我还没说什么,就把我们明日的行程定下了。”
都转运使吴恪故意板起脸,道,“我倒要看看你夸了这么久的叫花鸡有什么好的,若是不好,别说明日,你后日也别想为夫陪你出门,自己去做那叫花去吧。”
“哼,我若是叫花子,你却是什么?还不是怪你带回来那个泡椒凤爪,勾得人心里总是惦记,这不就找到简家了。”
简清假装没看见吴恪与宠妾的打情骂俏,平静施礼道,“吴大人。”
在齐夫人娇滴滴的埋怨声中,三人进了店里。此时时间尚早,店门初开,早上买过包子的人已经散去,零星几个食客坐在店里吃面,还未坐定,从门外急匆匆跑进来一个青衣仆从,大声问道,“简小娘子,可还有叫花鸡卖?”
简清示意阿菇上前发给他一个号牌,“今日第二只叫花鸡便是您的,早上刚烘进炉子,客人须得稍坐片刻。”
吴恪打量着这个不知为何得了王爷青眼的少女,与两日前开业那天相比,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若是与先前做派相比,简直是脱胎换骨。
齐夫人把玩着简清刚刚递上桌子的号牌,绘着一只简笔小鸡的木牌在她手中来回晃荡,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我们便是第一只对吧?”
简清适时递上一小碟凤爪,轻笑道,“夫人若是等待无趣,四下转转再回来取便是,等游玩回来,鸡也便烤好了。”
“就你乖觉。”齐夫人笑着拈了一块剁开去骨的鸡爪递进吴恪口中,“喏,我叫府里厨子怎么做都做不出这味儿,还怪我挂念。”
吴恪握住她的手,“我只逗你一句,你却半点不饶人?”
“不吃便算了。”齐夫人哼了一声,对简清招招手,“先前问你的话,你光是搪塞于我。如今我夫君在此,你放心说出来,不怕旁人听见找你麻烦。”
开业当天下午齐夫人吃到泡椒凤爪后寻来,正巧赶上简清做了叫花鸡,她上午吃过消夏宴的排骨,下午又吃到叫花鸡,两种相近材料自然产生了联想。
简清故作不知,“夫人相问的事情如此多,不知是哪一件呢?”
齐夫人道,“你这叫花鸡,和迎仙楼的消夏排,是不是有些关联?”
简清笑道,“这荷叶鸡的做法起自江南,我连迎仙楼的消夏宴都不曾去过,怎么就与她有所关联?夫人若说,也当说我与江南洪家有所关联才是。”
洪家,说的其实是历史上江浙荷叶鸡的传承,简清不晓得大梁的传承家族是否还是姓洪,但她做菜的做法本也只是托词于简父提及,若他家其实在大梁并不姓洪,拿句记错了也能搪塞过去。
吴恪点点桌子,一时失笑,“你简家菜做的向来是豆腐出名,你继承酒楼后做的皆是辣菜,却忽然做了道江南菜品,这时机,怕是也太巧了。”
简清眨眨眼,“难不成,只有她迎仙楼能做江南菜品么?吴大人这要求,怕是偏颇了些。”
说话的人理直气壮,听的人自然也听出了弦外之音。
吴恪按下唇边笑意,打定了主意不论今日的叫花鸡味道如何,都会再来简家捧场。
先前两面之缘他与简清并没说上什么话,如今一看,这小娘子不仅菜色鲜辣撩人,脾性也是半点不吃亏的泼辣。想想这两日听到的王爷日日遣人来简氏酒楼外带吃食的消息,啧啧,小娘子前途不可限量。
说话间,匆匆赶来的各家仆役已经抢完了今日剩下的两只鸡的牌号,来晚的人捶胸顿足,十分懊恼,没抢到牌号的仆役们只得回转主家以待明日,来晚的食客却恋恋不舍地留在酒楼里,点一碟小菜等着叫花鸡出炉。
简家菜本身并没有什么需要烤制的菜色,因此先前尽管后厨颇大,却没有备下烤炉。装修时简清让泥瓦匠在后厨新添的烤炉,本是做烤茄子炙饼用的,像整只烤鸡这种大菜与用来烤些小物的烤炉体积对比,实在有些偏大,只能一个个排着队烤制。
第一日简氏酒楼卖叫花鸡时,四只叫花鸡出炉后放了些时候才被买走,第二日便是出炉一只被抢走一只,等到今日就是第三日,却是心急的食客早早拿上了牌号,抱着侥幸晚来一步的食客和仆役只能望洋兴叹。
四只烤鸡从早上出炉到夜晚,肥腴的鸡肉油香被荷叶素香冲淡,却并没有就此沉寂,而是形成了一股更为悠远的香味,在大堂里久久不散。
今日与昨日不同,昨日被叫花鸡香气引来的食客只能闻到鸡肉香气,今日大堂里久久不散的香气却繁复许多。
大堂里拿到了牌号的食客仆役喜气洋洋,迟来一步的食客闻着从雅间飘出来的糯米酱香,腹中咕噜噜作响,还不到午食时间,就愁眉苦脸地唤来堂中伙计,问询除了叫花鸡酒楼还有什么吃食。
烤炉中的叫花鸡香味逸散,引来路过的人抽抽鼻子,踏入酒楼,成为被香味引诱却没得吃的食客一员。
而坐在雅间里的吴恪二人则是另一种待遇。
简清敲碎了泥壳,保持着荷叶裹住鸡身的状态装在盘中送进来,刚刚解开荷叶,悠远的香气乍然一变,浓郁起来,有若实质地冲进吴恪鼻翼之间。
鸡身不大,显然龄岁尚小,只看皮色看不出选的是什么鸡种,但闻着香味,应该也不是差品。皮上一片油亮,半点没有烤制的干燥,反而正是软嫩时候,光是看着金黄色泽,就令人食指大动。
简清手持窄刀,现场剁开鸡头,又在鸡身上划开三刀,鸡腹中填满的咸鲜糯米饭便溢了出来。黏在一处却又粒粒分明的糯米上沾着油光,小块菌子、山栗和肉丁点缀其中,不等吴恪动手,齐夫人便拿了勺子为他盛出了一碗糯米饭,“快尝尝。”
吴恪嗤之以鼻,将碗推开,“我当你是吃鸡,谁晓得你却是来叫花鸡里找饭吃,这还有什么意思。”说着,他伸手撕下一只鸡腿,一口咬下。
肉质中饱含汁水,油腻被扑鼻荷香中和,却又尝得出鸡肉本身的鲜香微麻质感,淡淡酱香为味道寡淡的鸡肉做了点睛之笔。等肚腹饱足回味时,还能尝出一点清淡的酒香。就好像盛夏泛舟江南荷花丛中,又与友人把酒共饮,何其畅快。
鸡肉尚且如此,被裹在其中以鸡煨味的糯米饭又会是怎样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