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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这次她也会同从前一样,出不了两日便会受不住寂寞了。
然而令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是,这半个月里她倒真的沉得下心来一心礼佛了。
白日跟着住持他们诵经祈福,夜里便抄抄经书。
她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些布料,顺带将那日裴词安画的画也带了过来。
偶尔不抄经书的时候,她便绣绣香囊,再加上最近裴词安也经常来寺庙里陪她,带她去后山采野花,最近又教了她掷骰子。
在寒山寺的日子有他陪着,过得缓慢倒也惬意。
等到半个月后在门外再次见到晏温的时候,沈若怜忽然有些恍惚地想,自己似乎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怎么想起过他了。
晏温来寒山寺,是来追查谭逸的下落的。
自打那日他交代韩大人,若是证据确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后,谭逸就失踪了。
谭家人一口咬定谭逸是自己出去后再没回来,没有证据,也不能判定谭家包庇罪犯。
韩大人暗地里派人查了好久,最后见时间过去太久,实在没法交代了,才同太子坦白了。
而晏温听说谭逸最后出现的地点在寒山寺附近后,原本说让薛念去查的话锋当即一转,又说要亲自过来一趟。
晏温最近这一段时间也委实忙碌。
为了去寒山寺,熬了两个大夜将其余事务提前处理完成,这才给自己匀出了一天的时间,计划天不亮便出发,傍晚返回,夜里就能回到东宫。
来去只耽搁一天的早朝。
这日是个风和日丽的晌午,马车直接驶入寒山寺,院子里早就乌泱泱站了一堆人。
晏温下了马车,为首的住持上前同他见礼,而后领着他朝客房方向走去。
“殿下路上辛苦,先请到客房歇息片刻,我这便将人请过来。”
晏温眉眼温润,双手合十对住持回了一礼,语气平缓而温和:
“那就劳烦住持了。”
住持微微侧身避开,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绕过正厅上了长廊。
到了长廊拐弯的时候,晏温视线微微侧了回去,不动声色地朝方才院中那堆人里扫了一眼。
只一瞬,又迅速收了回来。
晏温今日来的时间紧,刚一坐定,住持便将当时见到谭逸的小沙弥请了过来。
那小沙弥说自己是恰好去后山采药,看到的那人。
那人本就有些鬼鬼祟祟,再加之他身上穿的衣裳十分华贵,并不像这附近的山民,他才对那人印象深刻。
晏温细细询问了他一番,又叫人将其他可能的证人证物全都传唤了过来。
太子亲自来审问,效率自然高很多,可饶是如此,所有人证物证彻底盘查完也到了戌时三刻。
待到所有人都出去,李福安才上前,看了看天色,犹豫道,“殿下,此刻天色已晚,您是在此用完斋饭再回,还是在回去的路上先垫垫?”
太子不止一次因为公事耽搁吃饭,但回去的路上要走一段临近悬崖的山路,若是太晚恐怕不安全。
晏温没出声,手底下似乎在写着什么。
李福安便也没再多问,悄悄退后了一步。
等了一会儿,晏温将笔搁下,将方才画的路线图递给李福安,这才同他说道:
“这是整个香山的地形图,用红笔画出来的是谭逸可能的潜藏地,让暗卫派人顺着小路去搜。”
李福安接过宣纸,心底愈发对太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听太子又道:
“让人端些斋饭来,孤先去外面透透气。”
没说回宫,也没说不回宫。
既然太子说去透透气,李福安便没跟去,在太子出去后,他先去吩咐了斋饭,之后又拿着图纸去找了薛念。
寒山寺这两日因着晏温要来,谢绝了其他香客,此刻院中十分静谧,唯有鸟语虫鸣声从幽深的树林中传来。
冷白色的月光洒在青砖铺成的地面上,如水一般清亮,不远处的廊下挂着几盏昏黄的宫灯,风一吹,宫灯轻轻晃动,地下昏黄的圆形光晕便也跟着晃了晃。
一阵带着潮气的夜风吹来,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香火气。
他安静地在院中站了片刻,月光倾洒,男人颀长的身影不染纤尘。
晏温抬头看了看满天繁星,随后目光落在不远处某间灯火通明的殿宇,想了想,抬走朝那个方向走去。
亮灯的大殿是寺庙里供奉佛祖的佛堂,晏温走进院子里的时候,闻到一股浓重的香火味道。
殿内虽然灯火通明,却十分安静,他不由放轻了脚步。
树枝摇曳,影子如水中藻动,钟声从不远处传来,寂落之音,如覆一层薄霜。
他缓缓走上台阶,绕过回廊,还未走到门口时,视线不经意间一扫,透过洞开的窗户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晏温脚步一顿,停在了窗外,静静看着她的侧影,呼吸不自觉轻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