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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着高长松推开大门,见高翠兰小炮弹似的一路小跑向自己冲来,手上还捏着张黄符,口中不住道:“大兄、大兄,看、看!”
高长松不由想,哎,在这冰冷的世界中也就小妹能给自己些温暖了。于是展开胸怀,蹲下欲迎接高翠兰。
哪知葛巢也从门内闪出,面带激动之色,他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对高长松道:“十二郎,你绝对想不到,三娘真是不世出的奇才,她竟都能召出雷电了!”
高长松歪头:?
高长松说我不懂,但我大为震惊。
……
此事非葛巢所愿,三娘岁小,日日诵经打好基础才是正道,哪怕是揠苗助长,也不会揠至四岁奶娃娃头上。葛巢今日本沐浴焚香、凝神静气画符箓。
先前便说过,葛巢是个全才,凡事都略通、略懂,画符也是。他也没“一点灵光即成符”,提笔画时笔尖下凝塞无比,只有全神贯注将灵气凝聚至笔墨之中,才难得绘出几张,这很是耗费心神,没看他才画个两三张,鼻尖就布满密密麻麻的细汗珠了。
至于右手侧,堆满了报废的黄纸,那都是不成的。
如此可见,他能给高长松一把符箓练习,是多么大方且奢侈的行为,那几乎掏空了葛巢小半库存。
他画符时高香兰不在,高玉兰近日沉迷于各色道教典藏,除却打坐吐息修炼她都扎在书堆中,只有年岁最小的高翠兰跟他爬上爬下,这娃也体贴,知他正集中精力做别的,只自己玩那摞废弃的黄纸,也不去打扰。
变故发生得突然,葛巢画完一张符刚松口气,便感窗口有阵小风吹拂,将那符箓吹入高翠兰手中,此异相令他大惊。
《西游记》的世界中少见偶然,万事万物皆有缘法,他想这事莫不是雷神有所启示?又或说五雷符天生与高翠兰有缘?
后她又对照符箓念“雷电招……”那念得叫一个磕磕绊绊,什么“雷法处于天上雷霆之府,有符有咒……故心合于道”之类的完整符文一个字都念不出。
却见一道细雷自虚空而来,在他们眼前炸开,高翠兰见后不见不哇哇大哭,反而拍手称笑,那雷电与她很亲昵,还愿受其号令。
葛巢道后同高长松唏嘘:“怕是天上女仙转世也不过如此,可我却不曾听说哪位女仙是亲雷电的,哎,十二郎,你这三娘的跟脚怕是很不一般啊。”感叹完后却想到高长松还有天生慧眼,怕不是佛陀转世,却被他们七拐八拐拉扯进道门中,不由略感心虚,于是不往下说。
高长松却体会不到葛巢之复杂心情,此时此刻他已作躺平状,全然接受“三妹是个天才”的事实,并想那《西游记》原著中猪八戒会成高家的上门女婿不是无道理,那猪最爱女仙,听闻在天上时还调戏了嫦娥仙子,他家三娘定也是个什么仙子转世,才被那猪头三盯上。
呵,这下可好,未来若是再碰上,直接让三娘一雷把猪头三给劈了。
“咚咚咚、咚咚咚。”忽听门口传来瓮声瓮气的喊门声,“敢问这可是高长松家?我乃灵宝派陈子航,特来于此。”
葛巢大喜:“二师叔!”
高长松:?
你灵宝派是救爷爷的葫芦娃吗?
……
几日前。
乌斯藏外百里,胡商车队缓汇入官道,这车队是往大食国去的,领头人深目高鼻,瞳与发皆乌黑,又留有跟中原人垂胡须不同的蜷曲胡髭。车队拉货的畜牲五花八门,有健驴,还有似马非马的,叫骡子。
陈子航问他们在沙漠中如何行,领头的大食人说他们会换乘骆驼,陈子航是典型的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曾在游记中看过大食的骆驼,却不见其形,听后还生出些许的好奇之心。
那大食人讲口流利的汉话,看乌斯藏的城门越发近了,便对陈子航道:“距乌斯藏还有个三十里,其后河道交汇之地便是你言的古格镇,最多不过一日便可至。”
大食人以奚车拉货,又用与西域人交换来的毛毡子搭帐,陈子航就躲那毛毡帐内,只露出一双眼往外看。
这大食的商队与灵宝派有旧,他们有自己的信仰,可在大唐的地界上,那却不很得用,保不了他们远离妖鬼侵害,灵宝派几次帮他们化解危机,二方关系很是不错,这回商队回大食,便把陈子航带上了。
哎,若换个别的,自己定能找到地儿,哪怕是多绕几圈,可陈子航实在是宅得厉害,离开长安地就是死虾子一个,只能由他们拖到乌斯藏。
面对垂泪的陈子航与一众徒子徒孙,掌门师兄葛朝阳冷酷无情道:“去,拿毛毡子给他搭个窝。”又对师弟道,“你日后就在这窝中,不必外出。”
徒孙鼓勇气道:“万万不可啊,掌门师傅,那二师叔的吃喝拉撒如何使得?”
葛朝阳训斥道:“说甚蠢话,我等方外之人,哪有这世俗的欲望?”
葛朝阳:仙人会上厕所吗?那当然是不会的!
徒子徒孙:噫!可我们尚未辟谷啊!
商队人颇多,又携货物,走得很慢,行至数月才进这乌斯藏,那领头大食人又是个讲道义的,专喊人分出一辆小车,将陈子航拉进那高老庄。
高老庄人不常与外界人通,虽在古格镇上偶能见到金发碧眼的胡姬,这大食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连在村口的媳妇都跑来看。
于是高长松一开门,便见一顶拖地毛毡帐篷。
高长松:???
这啥?
哪知身后葛巢一见陈子航如此,思即二师叔的宅男属性便道:“舟车劳顿,真是苦了你了啊,二师叔!”几乎要哭出来。
高长松:你们真的好怪哦!
陈子航披毛毡固然怪异,葛巢的反应却更耐人寻味,高长松当然不会把陈子航挡在门外,赶忙打开门让他进了,等人挪动开才见门缝后还挡着个大食人,那颇具阿拉伯风情的长相让他一愣,对方却吐出字正腔圆的唐官话,只道:“那我就走了。”
高长松说请对方喝碗水,后者推脱了。
门落下后,高长松回头,却见那挪动的毛毡帐篷停下来,虽不可见陈子航面貌,却感他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再一扭头,见葛巢也像大型犬般盯着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