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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然间抬眸,他放眼看去,时隔多日再次在顾沨止手中见到了猎刀神的长刃,带着碧莹莹燃烧的鬼火。
顾沨止的身形颀长,铆钉外套被风吹的鼓舞抖动,每一颗钉子都散发着森然寒芒,白的像是枯骨。
“不可以!”盛欢的心无限下堕,冷不丁想起那日宏伟而高大的骷髅白骨之神,紧接着又想起了那些有关顾沨止在精神中心接受治疗的言论……精神中心为了控制暴走的继承者们狂化,会使用大量的镇静剂、针灸甚至是电疗等方法来镇压他们翻腾不息的精神海……
“顾沨止!!回来!!你给我回来!!”他冲口而出,嘶声大吼。
顾沨止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亦或许在这种情形下他本就听不见人言,长刀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圆弧,势头无两,盛欢见言辞无用,索性纵身扑过去,大力钳制住他,两个人皆是全力以赴,谁都没有留余地,狼狈的扭成一团坠落,猎刀神的刀削金断铁,刀风荡出,歪斜的撞击在墙壁之上,焊接的铁块顷刻间剥脱,整个楼梯折断,垂直陨落!
这简直是一场蝴蝶风暴,整个楼梯一寸断寸寸断,建筑物的承重墙再也支撑不了这么大面积的下坠力度,轰然垮塌,那些站在高处的警察们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四散奔逃,但动静很快被阻隔在了堆砌的砖石之外。
盛欢感觉到自己重重的摔在地上,又沿着翻滚了好长一段距离,但顾沨止在中途强行调转了面向,紧紧的搂住他,护着他,所以他并没有怎么受伤。过了不知多久,坍塌停滞了,四周陷入了一片持久的寂静,唯有一些沙砾在小幅度的流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盛欢艰难的睁开眼,入目是完全变形的钢筋和土石,在半空中堆成了一个近乎三角形的空间,都说三角形稳定,果真如此,他动了动脸颊,耳畔是顾沨止沉重的呼吸声,炙热,略湿润,叫人安心。
“真是乱来……”他的脑子里一时间乱糟糟的,喃声说。
“明明是你好难伺候。”他的耳垂一热,男人趁机吻了他一下,浅尝辄止,“不让你去你生气,替你去你也生气。”
“我……谁要你自作主张!”盛欢一时气结,咬牙骂道,却更用力的抱住他,“烦死了,要跟你死在一起什么的。”
“怎么会?”顾沨止低低的笑了一声。
这时头顶传来卫殊关切的呼喊声,一声远一声近:“阿沨!!小盛!!!你们怎么样!!!听得到吗!!”
“在这里!!!没事!!”顾沨止大声道。
两人手脚并用的从地上坐起来,掸着身上的积灰,屡屡咳嗽,那厢卫殊背着黑人女孩从几块石头的缝隙之间艰难的钻过,他看起来大体还无恙,只是衣服上有几处刮擦的破口。
“彻底没路了是吗!”他说。
“不急着下定论。”顾沨止说。
他与盛欢一眼会意,各自四下翻找,盛欢弯腰费劲的搬开几块石头,忽然间感觉脊背上一阵阵发凉,起了一小片的鸡皮疙瘩,像在被什么狠狠的瞪着似的。他猛地回头,入目是两块横亘着的石板。
石板和石板之间留有一指宽的缝隙,缝隙里不透光十分幽暗,但即便是如此,盛欢依旧看见了藏在后面的一只眼睛。
他悚然一惊,随即感受到了一股冲天的愤怒,是那种被鬼祟侵犯了的羞恼感,他一步上前,狠狠的将那两块石板用力搬开,后方似是有什么东西连续倾塌,“轰隆隆”的闷响碰撞连成一片,引得顾沨止和卫殊双双回头。
“开心!”
“小盛!”
“我没事。”盛欢站在原处,喃喃道:“你们快来看……”
顾沨止奔将过来,他站在盛欢身畔,放眼一看,也露出了几分诧异之色。
盛欢扒拉出来了一条完好的通道,方向是朝上的,但这并不是他们正在关注的重点,而是在这条通道前几米的地方,有一座纯黑的雕像。
这雕像大约一人多高,材质非金非玉,却十分坚硬,不然不会在坍塌的过程中被碎石频繁击打也毫无损伤,长条形的躯干凹凸不平,雕的十分粗糙,从各个位置都支棱出一些古怪而不匹配的部位,譬如背后长出的短小的人手,腰上鼓出一片鳞甲,而头顶又有两片硕大的猞猁一样的耳朵,这些诡异的部件组合在一起已然是十足的抽象,偏偏最上端是一张栩栩如生的人脸,眼鼻俱全,也正是因为这过分逼真的眼睛,藏在石板后方才会让盛欢生出一种被窥视的错觉。
“小东西长得真别致啊……”卫殊迎上来,由衷的评价道。
“我见过这雕像。”顾沨止却忽然道。
“什么?”卫殊诧异的回眸看他。
“其实我这次的任务并非是捣毁汤姆·汉斯的集团。”顾沨止垂眸深思道:“这只是顺手之劳。”
“哈?”卫殊诧异道:“那你的初始任务是什么?”
“是为了黄石国家公园的山火。”顾沨止说。
“哦,我之前听说了。”卫殊恍然道:“那场山火中间扑灭了四次,但都很快复燃,前后加起来足足烧了一个多月,是异种作祟么?”
“我们起初都以为是什么喷火类的或是高温系的异种。”顾沨止说:“我们甚至带足了制冷系和水系的传奇武器。”
“然后呢?”卫殊追问道。
“什么也没有。”顾沨止说:“山火也很快就被扑灭了,我们搜遍山头,只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许多这种烧焦了的黑色雕像。”
“跟这个长得一模一样?”盛欢道。
“一模一样谈不上。”顾沨止上下打量了一圈跟前的这东西:“只是材质和风格相似,都……很抽象。”
“可是这跟你突然变成汤姆·汉斯有什么关系?”卫殊奇怪道。
“我们在山洞的墙壁上发现了一串坐标。”顾沨止说:“不是普通的坐标,而是梯轨的坐标。”
“梯轨的坐标?!”
“对,梯轨坐标的表现形式很特殊,往往只有基建部内部人员才能识别,我们联系了基建部,发现我们所处的地方确实恰好有一处他们遗留下来的纵向梯轨的入口。”顾沨止说:“我们揣测这大概是之前有同事留下来的线索也说不定,就让其他的组员先行回斯宾塞完结山火事件,我一个人使用这处梯轨抵达了坐标所在地探探情况,万万没料到,落地之后就在汤姆·汉斯的尸体旁边,他死了,暴毙在自己的居室里,没有一个人发现。”
“他怎么死的?!”卫殊越听越觉得离奇。
“不知道,现场没有第二个人,也没有凶器和毒?药,苏格拉底扫描后怀疑他是心源性猝死,换言之就是熬夜熬得太厉害,心脏病突发了。”
“世界上会有这种好事?”卫殊道:“一个黑老大无故暴毙,还单单让你一个执行官赶上了,恰好顶替了他的身份。”
“我也觉得很不可置信。”顾沨止说:“可能我这个人天生运气好?”
“少拉仇恨了你。”卫殊“啐”了他一口,“我一点也不想听雕像的故事了,有逃生通道就抓紧时间走吧。”
“我也是,这雕像太丑了,让我感觉瘆得慌。”盛欢搓了搓手臂嘀咕道,他往后退了半步,忽然踩着什么东西,发出轻微的“嘎吱”一声,他低头一看,发现脚后跟处有一片四分五裂的“玻璃”,后面连结着好多团簇的电线和电子元件,倒不像个纯粹的“玻璃”了,而像小半个破碎的led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