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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基地的同事,去机场接什么新调来的航空工程师,是个女生,别的我也没注意……”
谭歆无意识的一句话,在周莉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航空工程师,机场,江凛的不对劲,答案简直昭然若揭。
整个城北大院任谁不知,纪家的掌上明珠将来是要做最出色的航空工程师,只因江凛想要做翱翔九天的鹰。
而江凛所有的权衡利弊和想方设法,全是基于纪眠之。甚至于,为了她,甘愿藏锋。
现下正逢正午时分,最炎热难耐的时候,公路上依旧车水马龙堵的层层叠叠,两侧的绿化带柳树成荫,鸣笛声挟裹着响彻的蝉鸣声一同穿透车窗。
江凛不耐烦的盯着红灯的倒计时,搭在档位的手指腹一下又一下的轻敲着,漫长的红灯终于转绿,江凛重重的踩下油门,径直驶向基地。
车速极快,两侧的树木只剩下一闪而过的残影,江凛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背青筋四起,不停吞咽的喉结暴露了他有些不安的情绪。他想,快一点,再快一点,迫不及待的,见到他魂牵梦萦的人。
终于,越野车停靠在基地停车场,他快步流星的穿过训练场准备去监控室调出监控不经意的去偶遇一下纪眠之。
训练场上是一片晃眼的绿,固定滚轮正在旋转着,林队长面带微笑的给纪眠之介绍着战略基地的情况,上一秒还冷脸皱眉看向训练场上东张西望的新兵,下一秒便慈眉善目的同她说笑。
“小纪,你能回国简直是太好了,我相信你回国之后,对我们新项目的启动和发展乃至于整个国家飞行事业的发展都会有莫大的帮助。”
她如今不似从前般明媚热络,只捏着手机谦虚的笑了笑,随后转眸看向绿茵场地上数不胜数的训练兵,正午阳光灼热难耐,军绿色的训练服已经被汗水完全洇湿,握着滚轮的两条手臂个个肌肉线条流畅,古铜色的肌肤在光下带着浓重的水光感,她目光突然落到一个眉目稚嫩却隐约窥见张扬肆意的男生身上。
他身上的训练服不太合身还有些皱皱巴巴的,滚轮绕的极快,比其他人都快。他稳稳当当的停住滚轮之后,撩起衣服下摆随意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然后弯着眉眼双手交叉一下把训练服脱了下来,意气风发的样子就像是他本来就属于这里。
纪眠之有些出神,她想起当年江凛似乎也是这般模样,不合身的训练服是她拿去裁缝铺比着他的尺寸让老板重新赶制的,滚轮旁边永远会有她不耐烦数圈的声音,江凛察觉到她不耐烦之后就会停下飞速旋转的滚轮,满头大汗的把屈膝坐在地上的她拽起来,湿热粘腻的掌心握在手腕上的触感仿佛还留有余温。
她想,如果当年没发生那么多事的话,是不是如今她还会站在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给褪去青涩已经呼风唤雨的江凛继续数圈。
思绪渐渐发闷,她又想到站在他身旁肆无忌惮同他撒娇的未婚妻,眼睫不断轻颤着,她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在雪山下看到的一个像他的身影,然后毫不犹豫的答应林政委的邀请,马不停蹄的回国然后在机场看到他松萝共倚的模样吗。
她有些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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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晟。”又是熟悉的声线响起。
训练场分明嘈杂热络,蝉鸣声也聒噪鼓鸣,怎么他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她还是听的那么真切,她试图调整了一下发疼的呼吸,缓缓转身。
林队长看着他不穿军装的样子别扭极了,催促他一会赶紧把这板板正正的私服脱下来之后拍拍他的背指了指纪眠之,“介绍一下,美国回来的工程师,纪眠之,在空气动力学上建树颇多,此次回国参与新型直升机的设计,全面升级空中救援通道。”
江凛微不可见的挑了下眉,向前一步,表情是公式化的疏离冷淡,声线带着陌生,“你好,纪老师。”
林队长适时插嘴,对着纪眠之指着江凛介绍道:“江凛,基地中队长,正儿八经的空航毕业,是参与此次新机设计的重要人员,在国内发表过很多论文,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纪眠之终于直视他,隔着一臂的距离,她有些费力的半仰起后视线从他冷硬的下颌角一路上移,划过浅薄微红的唇,高挺的鼻梁,定在他沉静漠然的浅褐色瞳孔处,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喉咙,伸出嫩白的手掌,“你好,江队。”
江凛依旧没什么表情,两只手都闲散的插在裤袋里,丝毫没有回握的意思,只轻轻点了下头后冲张晟喊了一声,把人叫走了。
直到走出训练场,他三两句把张晟支开后,许久才把紧握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掌心红痕遍布,丝丝血迹渗了出来,有些骇人。江凛从口袋里抽出两张纸,随意擦了一下后把沾满血迹的卫生纸扔进了垃圾桶。
纪眠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掌,淡淡的扯出一抹笑。原来不是没认出她啊,是认出她之后依然选择了最直白的忽视去对待她。
忽视就忽视吧,她有些泄气的想,视而不见总比真的要陌生到同她握手问好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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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墓地。
纪眠之拎着瓶酒走到一块碑前,丝毫不在意的跪坐在墓前,碑上的男人温文儒雅,下角的离世日期是她离开的那日。
她伸手抚过墓碑的每一寸,深呼了一口气,鼻尖酸的发疼,“爸,我来看你了。”
话落,一阵风吹过她脸庞,连头发都吹散开,带着温热的触感,好像捉摸不定的风突然有了形状,像纪青寺的回应。
几乎是瞬间,那些被封闭的,汹涌的思念霎时被撕开一道口子,纪眠之泪眼婆娑的望着纪青寺的照片,热泪罩在眼睫上叫她连睁眼都困难,可她固执的不去擦掉溢满眼角的泪花,任凭濡湿脸庞模糊视线,像是无声的惩罚。
哽咽抽泣声不断,她根本无法开口,也开不了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在大理石墓碑上,洇湿了一大团。直到博昭然走近,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等下次收拾好情绪再来看纪叔,要不然他心疼。”
纪眠之忍着膝盖的发麻感,低头喃喃的出声,“你说为什么她不让我见我爸最后一面,哪怕一眼也好。”
博昭然不知道怎么劝她,只让纪眠之借力靠在自己身上,等她缓好之后,才开口,“当时那种情况,多见一眼,就多一分危险,徐姨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为我好她一声不吭把我送出去,为我好六年不来看我一眼。”纪眠之站直身体抽出墨镜,掩盖住红透的眼眶,湛蓝的天空瞬间发灰,她开始笑,嘴角带着讥讽,连声线都带着空洞,“天底下,哪有母亲会给自己的孩子起名阿宥,她究竟是想让我背着她的罪还是想背着她的悔?”
两个人一路开车来到博昭然所在的律所,浅色大理石纹桌面上摆满了纸质文件,博昭然坐在真皮转椅上从厚厚一摞文件里抽出一张薄薄的纸递给对面的纪眠之,“六年前的事情证据不多,调查起来肯定困难,我建议你去找秦知珩。”
纪眠之垂下眼帘看着a4纸上寥寥几行根本算不上证据的黑字,前所未有的感到无力,她回国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是当所有证据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知道什么叫以卵击石。当年纪青寺从事发到结案时间很快,仿佛有人在背后操纵什么一样,她当年被徐舒婉送到国外之前问过她,可徐舒婉美目流转,只淡声告诉她纪青寺是一报还一报。
她当时不懂,但是她信他,她相信自己巍峨如山的父亲不会做出这种污秽的事。更何况,到了美国后苗观乘和程锦茵含含糊糊一带而过的话和纪青寺留下的那一封信,都让她觉得纪青寺是无辜的。
“你和秦知珩——”她收好证据扬起眼眸试探发问,毕竟在这位好友眼中,堂堂秦家大少爷不过只是她消遣的玩物而已。
“炮友。”博昭然云淡风轻的回话,手指捏着钢笔转个圈,继续语出惊人,“他技术不错,物以类聚,江凛应该也不错。”
纪眠之和博昭然是在美国留学的时候认识的,一来二去熟悉起来机缘巧合下才得知她是秦知珩的前女友,也从她口中听到不少关于江凛的只言片语,她没问过两个人为什么分手,但是她见过,西雅图的雪山黑夜下,博昭然几乎喷薄而出的爱意。
纪眠之熟知博昭然素来口无遮拦但是也没想到她这么直白,白皙的脸颊憋的绯红,话已至此,她也不太好干涉朋友的感情,问她要了秦知珩的联系方式两个人吃过午饭后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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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珩接到纪眠之电话是在和江凛出广济寺的时候,他把刚求来的香囊放进裤兜里,单手拉开车门侧身钻进去,滑开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