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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州分部负责人连忙跟在洗车场那边做现场勘查的调查队伍通电话,让仔细搜查那地方有没有幼童生活过的痕迹、或是用于关押人的密室。
通知了专案组,临州分部负责人又赶紧联系专案组的另一支调查队伍,让赶紧去查洗车场所有人葛新东的背景。
接着,临州分部负责人又把来办妖族少女失踪案的陆科长、季思情等人抓了壮丁,连夜带着众人奔赴小儿鬼首次出现地,那座失踪了二十多个留守老人和十多个留守儿童的村组。
出事的村组名为二桥村,村子里近年来人口流失严重,大半人家已迁出,只剩下二十来户还在“坚守”,且村中青壮年几乎全外出打工,留守村里的只剩下老人孩子和几个留守妇女。
事发当天,这几个留守妇女结伴进临近县城领取手工活,侥幸逃得一命,被政府工作人员安排着暂时借住在隔壁大桥村,返乡过年的村人在惊闻噩耗后也都暂时被安置在大桥村暂住。
一月二十九日清晨七点,七部的外勤车抵达安置幸存妇女和失踪者家属的大桥村。
大桥村也是个人口流失严重的村子,空出来的空屋正好用来安置人员,在一座大桥村村民无偿借给政府安置失踪者家属的平房里,季思情等人见到了当日侥幸余生的五名妇女。
这五名留守妇女都有子女长辈在“蝗灾”事件中失踪,其中两人精神受到严重刺激,时隔多日也难以正常交流,只有三人精神还算稳定,能够接受问话。
陆科长和临州分部负责人都有娴熟的基层走访经验,与这三名还能交流的妇女一同吃了早餐、拉了会儿家常,才慢慢地把话题引到正事上,旁敲侧击地问起出事之前,村里面有没有哪家的孩子病逝或意外亡故。
陆科长问出这个问题,原本还说说笑笑地拉家常的三名妇女脸色都变得有些古怪。
三人对了下眼色,最健谈的王姓妇女陪着小心问道:“领导,你们问这个……和我们村里头出事有关系没得?”
二桥村一夜之间没了那么多人,也把大桥村的人吓得不轻,过年期间别说是被安置过来暂住的二桥村人愁云惨雾,大桥村人也没了过年的兴致,村里的老人但凡儿女在外面成家的都提脚住到儿女家去了,没地方可去的,也对二桥村那莫名其妙的集体失踪做出了多种稀奇古怪猜测。
王姓妇女没少听大桥村人私下里嘀咕二桥村作了孽、做了恶事糟了报应,她自己心里面也压抑得很,脑子里总是冒出莫名其妙的悲观想法,要不是政府安排了人留在村里照看着她们、时不时开解下,王姓妇女这会儿绝挤不出笑脸来。
陆科长温和地笑道:“王婶子,你不要多想,我们只是想了解下情况,你要是晓得,就跟我们说说,要是不方面么,那也没关系的。”
三名妇女又对视了一眼,王姓妇女使劲儿思索了会儿,为难地道:“这个……我们村里就剩下这点子人了,家家户户都知根知底,要说先前哪家有娃娃出过意外,还真的没有听说过的。”
另一名较为腼腆些的妇女也开口道:“是的啊领导,村里头的娃娃也没得好多个了,天天在村里面跑的,我们都能看到。早几年还有夏天去玩水出事的,这几年乡里头学校管得紧,老师校长都盯着的,天气热的时候都不准去玩水,更不要说天气冷了后了。”
乡村留守儿童,最常见的意外事故就是溺亡,除此之外,还真很少闹出涉及人命的事儿来……毕竟乡下的孩子都比较皮实,磕着碰着是常有的事,没城里孩子那么娇气。
陆科长下意识把视线投向吴四郎。
吴四郎能听懂西南官话,中原地区口音和普通话理解起来也不难,但湘南方言对他来说有点儿吃力,两位科长与幸存妇女拉家常期间他一直在努力识别这三个妇女说出来的土话。
接触到陆科长的视线,吴四郎便开口道:“刚出生的婴儿呢?”
王姓妇女立即摆手道:“不得哦,村里头又没得年轻媳妇,哪点来的刚出生的娃娃。”
又一名妇女也摇头道:“是的哦,年轻点的小媳妇都出去外头打工去了,生娃娃也是生在外面了。”
她两个都摇头摆手,三人之中较为腼腆的那名妇女,脸色却变了变。
在场的众人个个眼神儿都挺好,别说陆科长和临州分部负责人,连季思情和艾娴都注意到这名妇女反应不对。
“婶子,你是不是晓得点啥?”陆科长立即道。
较为腼腆的妇女欲言又止,犹犹豫豫地看向王姓妇女。
王姓妇女惊奇地道:“诶?良妹子,你还真的晓得点啥?那你直接说嘛!”
较为腼腆的妇女抿了下嘴唇,委婉地道:“王婶,你记得不,夏老头家的小成蓉,去年夏天过后胖了一圈,到十一、二月份的时候,把校服都撑圆了。”
王婶下意识反对道:“怕不会哦,小成蓉才好大,过出年来都才将将十四岁——”
话说出口,这个生育了几个子女的妇女脸色就变了,下半截话卡在了喉咙里。
另一名妇女也是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话说到这一步,这名妇女也不再遮遮掩掩的了,直接道:“夏老头这个人,我看到就讨厌他得很,小成蓉以前来我屋头玩时说漏嘴一回,她都上初中了,夏老头还喊她和到一屋睡。”
妇女面现厌恶之色,道:“十二月中旬前后,夏老头说小成蓉生病,她那回起码有十来天没在村子走动,你们还记得的吧?进了一月,再看到她时,她瘦了好一圈。”
听到这个情况,临州分部负责人的脸都快绿成青色了。
“这个夏老头家,是村里的哪一家?”
外援·窦女
二桥村姓夏的人家有四家,都是同一个祖宗分家出来的,指证的妇女提到的这个夏老头家,指的是一户户主名为夏金贵的人家。
年过七旬的夏金贵本人,以及这一家的两个孙子一个孙女皆在年前那次“蝗灾”中失踪,指证的妇女提到的“小成蓉”,指的便是夏金贵的孙女夏成蓉。
这种人伦惨事不能偏听偏信,取得了三名妇女的证词后,临州分部负责人熊科长立即联系夏成蓉就读的乡村中学,向夏成蓉的班级老师进行取证。
班级老师并不知道二桥村发生的惨案,也不知道她的学生夏成蓉已经没法回到课堂,在电话里听自称政府工作人员的熊科长问及夏成蓉,还以为是民政局来人审查夏成蓉的低保,连忙对夏成蓉一顿夸,说她学习成绩好、读书认真,又努力帮夏成蓉卖惨,说她家庭贫困、父母常年在外务工、经济窘迫等等。
熊科长旁敲侧击地打听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初二女生在去年夏天后是否出现过身体不适、精神状况较差等情况,班级老师不疑有他,在电话那头道:“是有这么回事,青春期的小姑娘嘛,敏感得很,精神压力大了就靠吃东西缓解,整个人都吃浮肿了,有一阵子上课都没精神,注意力不大集中,不过课业倒是没落下多少……后来还请过一阵子的假,不过成绩还是在中上游的,有希望考到市里去读高中……”
熊科长默默听着这个乡村教师出于保住贫困学生低保的朴素念头为夏成蓉说了一通好话,心里头那酸涩难受滋味真是不提也罢——他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孩子也是读初高中的年纪,是真没法接受像夏成蓉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遭遇到这种事。
挂断电话,熊科长沉痛地对其他人点了点头。
陆科长、季思情等人皆沉默不语。
夏成蓉的父母过年期间返乡,现在也被安置在大桥村。
一家老小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对两口子造成了巨大打击,夏国平和妻子吴秀丽被请过来问话时,这对夫妻精神恍惚到与人说话时总是前言不搭后语;陆科长刚柔声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吴秀丽这个朴素的农村妇女当场便情绪失控,不顾脸面地坐到地上去拍着大腿哭嚎。
夏国平的状态比他妻子好不了多少,红着眼睛忍了半天,才哆哆嗦嗦地问出一句话来:“领导,我家那三个娃娃,是不是回不到家来了?”
七部外勤们看着夏国平和吴秀丽夫妇俩那刚到中年便已花白的头发,脸上深重的皱纹,伸出来一个比一个更粗糙的手,硬是谁也没法开口说出他们的女儿夏成蓉生前可能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