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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太独特的快乐,于是没有什么记忆点,大脑便自然地遗忘了童年的事,就像盖上一层雾化马赛克,隐约的在那里,却难以鲜明。
幸福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大约从国小五年级,林建隆就开始很少回家。
我一直不清楚名义上的爸爸,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只知道他很有钱,好像跟黑道有些关係。
他不肯让我跟哥哥知道他的工作,我们去问妈妈也不肯说,害我们每次写作业,只要写到「我的爸爸」相关的主题,都不知道怎么写。
爸爸开始少回家后,妈妈则开始喜欢打牌。
我们那社区有一群赌徒,有一户人家,装了气密窗和隔音墙,24小时都有人在他家摸牌,妈妈每天都会去,一开始只摸一圈就回家,后来却越摸越多圈,越来越晚回家。
已经国中的哥哥,不得已又再次负起照顾我的责任,幸好他功课还不错,我如果有不会的功课,他都可以教我,他每天放学后就来国小接我去吃晚餐。
吃饱后,我们会立刻回家,将自己该做的事都做好。
偶尔我们用餐后,妈妈就已经回来了,那就代表她当天大赢,才会早早收手回家,不过多数时候,直到我们准备就寝她都还没回来。
爸爸跟妈妈并不像一般家暴家庭,有不断的争吵或打架,他们就是从交叉线变成平行罢了,各自忙着各自的事。
好赌的妈妈,脾气又变得像婚前那般阴晴不定,我们都很害怕週末的到来,因为不用上学的日子,妈妈会使唤我们做家事,再一直嫌我们做不好。
例如她要我们拖地,就坐在沙发上,不停用着高分贝的嗓门辱骂,说我们笨手笨脚、拖不乾净。
如果她前一天输很多钱,就更会拿我们出气,故意打翻饮料或汤在地上,要我们清理,再说我们弄不好,拿藤条打我们。
哥哥很保护我,每次都会将我紧拥入怀,替我承受那些不合理的殴打。
不过,如果妈妈有赌赢钱,她心情好会带我们出去逛街购物,随便我们要买什么都可以。因此我们每天都祈祷妈妈赌博赢钱,事先条列好想要买的东西,期待她週五赌赢,週六时我们就可以买到想要的东西,就算不买也没关係,至少不会挨打!
可是十赌九输,所以大部分的日子,我们都在妈妈的打骂之中度过。
爸爸每隔一两週会回家一趟,问他去哪里,他都说自己去外地出差。
他在家里总是扮演白脸,回来时都会带礼物给我们,也不吝嗇给我们零用钱,每次都是一叠千元钞,因此我跟哥哥都还算是喜欢这个没血缘的爸爸,虽然他常常不在家,对妈妈则是又爱又恨。
妈妈有带我跟哥哥去银行开户,我们把爸爸给的零用钱存在里面,尽可能不去花用,因为她说我们上大学就要把我们赶出去,如果不存钱的话,当乞丐也不关她的事。
那时候我还天真的觉得她在开玩笑,直到后来出事,我才明白,她就是这么自私自利又心狠手辣的女人。
我升上国一的时候,哥哥考上中正预校的高中部,离开了这个奇怪的家。
「宝贝妹妹,等我军校毕业了,当军人会有稳定的收入,如果你读大学没钱的话,可以来找我,好吗?」哥哥在火车站里,认真对我交代着,「想聊天也可以传讯息,我们保持联系。」
「等我读大学还要很久耶!你都不回来了吗?」我看着哥哥严肃的脸,觉得有些不安,这个家里会保护我的人,即将远行。
哥哥伸手摸摸我的头,「这糟糕透顶的家谁想回来?爸爸偶尔出现就算了,至少还负起我们的经济责任。妈妈每天打麻将,叫我们做家事还要找理由打我们,你高中也考外县市的学校吧!如果他们不给钱让你读书,我会帮忙想办法。」
「赶快逃离这个畸形的家,不然我们的心理都会扭曲的。」
我看着哥哥的眼睛,用力点点头,「好,上国中我会努力读书的,如果能考上雄女,就能跟你在高雄会合了。」
「傻瓜,到高雄找我干嘛?我高中毕业要考国防大学,在台北啊!你想办法考台北的高中,到时候我们可以就近互相照顾。」
「好,那我如果传讯息给你,你都要回我喔!」
「我会的,可是以后剩下你在家里,妈妈打人没有我帮你挡了,你自己保重,尽量别让她生气吧!」
我努力撑起笑容,耸耸肩,「反正从小被打到大,也习惯了,再撑三年就可以逃离了。」
「照顾好自己,有事就联络我。」哥哥给我一个拥抱,转身踏上向南行的火车。
哥哥就这样远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