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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的意思是,皇阿玛并未死心?”
“你若是坐上那个位置,想要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多等几日已经是极限了,绝无可能袖手旁观。”
胤禛冷笑,看着胤禩还带着一点儿懵懂的、稚嫩的脸,心中对他的幼稚充满不屑,浑然不知他自己双颊的婴儿肥还未完全消退。年龄上半斤八两的两个幼崽都肃着一张脸,在黑暗中面面相觑。
“四哥,这话儿太僭越了。”
胤禩小声说道,用他暖烘烘的小手去握胤禛放在被子下面的手:
“那我们把嬷嬷送出去,岂不是做无用之功?”
“你懂什么,”胤禛一脸深沉道:
“留宫等封便落了下下成,嬷嬷心思纯质,用一点儿欲擒故纵的手段,才能更加刻骨铭心。况且你真当太子今日过后会消停下来?”
“如今朝廷之上明珠被围剿,索额图正到了风光无限的时候,太子突然被罚禁足,他们坐得住?嬷嬷身份特殊,被强纳入宫绝不是无可指摘,你可别忘了,宫中还有一位,对二嫁女入宫深恶痛绝。你且等着,太子头一回儿在皇阿玛眼前吃了挂落,绝对会将此事捅到太皇太后面前,届时姑姑若留在宫中,绝对不安,还是暂时将她送出宫保护为妙。”
头几句“欲擒故纵”,胤禩听得云里雾里,后面的话儿他却是听懂了,不仅听懂了,他脸色还更白了几分。太皇太后和董鄂氏,或者说和痴迷董鄂氏的顺治帝的恩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年顺治帝的癫狂和太皇太后的无可奈何还历历在目,如今太皇太后虽然年高,但还神志清醒,若是闹上这么一次,齐东珠当真无法自处。
显而易见,不止是齐东珠,胤禛和胤禩也从没把康熙的举动解读为对齐东珠的真心,都只当他是一时兴起。他们深宫内院中长大的孩子,自己的母妃如何过活,宫廷之中隐藏的规矩如何运作,没人比他们懂得更多了。皇帝的一时起兴对他们而言,再是轻贱不过。
“我晓得了,都听四哥的。”
胤禩将两只小手都伸进胤禛的被子里,握住他的手,小声说道:
“那日是弟弟错了,给四哥陪不是,日后弟弟全听四哥的,再不忤逆四哥了,四哥仍然像以前一样,不要不管我,好不好?”
他声音放得甜软,用得是他惯用的哄人伎俩,胤禛对他摆布长辈的手段心知肚明,心中不屑,可他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
他压根儿就没准备放手不管胤禩。他答应过齐东珠,这辈子都会照管胤禩的一切。
管到胤禩入土为止。
【??作者有话说】
东珠发动召唤术!比格大魔王和萨摩耶天使准备就绪!
高歌
◎齐东珠不知道,她半张白皙的脸面向窗外,被冉冉升起的朝阳柔和的阳光放肆地抚弄着,描绘着她在吟唱之中开合着的,线条柔和的双唇,描绘着她挺◎
——
接下来的两日里, 齐东珠足不出户,只在景仁宫里陪伴比格阿哥和狸花公主。
她想要同惠妃和双姐道别,可是她却不敢出宫。景仁宫出了这样的事, 放在宫中算不上光彩和体面,旁人也不便上门, 她便只给双姐和惠妃留了信, 让萨摩耶阿哥日后将信送给她们。
比格阿哥的心口瘀伤看起来很严重,但他却总说不疼。齐东珠不信, 那日都昏厥过去,如今再说不疼, 八成是为了安慰她的。可她也知道, 他们相处的时间或许不太多了,不想用眼泪和苦水淹没他们相处的时刻。
比格阿哥跟尚书房告了假, 萨摩耶阿哥却整日里往宫外跑, 问是去哪儿了便说是去进学, 每每到了傍晚才回来, 将毛绒绒的小狗头拱到齐东珠的怀里, 一副被累惨了的惨兮兮模样。
齐东珠问不出小狗子去哪儿了, 便也不去追问。她陪着她的三个崽又看了两场日升日落,到了第三日, 萨摩耶阿哥小心翼翼地过来说, 出宫的轿子备好了时, 她并没有惊讶。
她怀里正抱着不到三岁的小狸花儿。小猫头上被她戴上了春日里采来的干花儿,像极了昔日里佟佳氏旗头上盛放的牡丹。
小猫带着一点儿小兽的天性, 头上戴了花儿和漂亮的小珠串, 便不怎么活动脑袋了, 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此时, 紫禁城的宫门刚刚打开,小狸花儿往日里被齐东珠纵容,这个点儿两个人都不会起床。可今日里小狸花儿却是格外安静和专注,一动不动地窝在齐东珠怀里,眨巴着一双暖棕色的小猫眼。
齐东珠撒不开手,抬眼请求般地看了一眼萨摩耶阿哥。萨摩耶阿哥抵不住她这样的眼神儿,主动出了殿门儿,去偏殿等着,给齐东珠时间与八公主道别。
齐东珠眨着眼睛,把眼泪憋了回去。她轻轻摇着暖烘烘,还带着奶香味儿的小公主,在她安安静静地注视里揪心着。
小狸花太安静了,她本可以不这么安静。可在佟佳氏缠绵病榻的大半年里,在小狸花儿到了语言能力成长的关键时候,齐东珠太过心绪不宁。她在幼崽面前藏不住悲伤和难过,任由自己的负面情绪感染了这个敏感体贴的幼崽。
小狸花儿在一岁多的时候开始少言寡语。她感受到齐东珠日渐增长的疲惫和焦虑,为此她所做的便是不再频繁地出声,不再给齐东珠添加负担。她用她笨拙幼稚地方式保护着齐东珠,在一个过分幼小的年纪学会了关怀。
可这也让齐东珠无比愧疚。她总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小狸花,亏欠了她的母亲佟佳氏。
“公主再睡一会儿好不好?睡醒了,你哥哥就会来陪你。”
睡醒了,她也不会在宫里了。
若是换了别的幼崽,像是三岁的比格胖崽和三岁的萨摩耶幼崽,此刻早就泪水涟涟,哭声震耳了。可是小狸花不会这样。她被放在了熏着梅花香气的柔软被褥里,像是带着白手套的小猫爪乖巧地蜷缩在身前,甚至没有勾着齐东珠的手,不放她离开。
她太乖巧了,不愿给她爱的奶母添一点儿麻烦,可这最是让齐东珠心疼,疼得面色都有些扭曲。
真正爱幼崽的人,永远不会想要让孩子这般乖巧和安静。她们生来就是属于喧嚣的风和清香的草坪,属于跃动的生命和旷野。齐东珠只希望小狸花闹腾一点,不要懂事得让人心疼。
“以后不要这么懂事了,八哥哥对你不好,你就打他,好不好?四哥哥和他都会照顾你的,你未来若有一位母妃,她也会对你很好,但你要记得,遇到不好的事,你就要闹,要喊出来,要让他们知道,不能这么对待你,记住了吗?”
小狸花安静地点点头,齐东珠忍住眼泪,又说道:
“你要爱自己,记住了吗?”
“我知道了,额捏。”
齐东珠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坠落下来,她连忙撇开脸,却没来得及去纠正小狸花儿的一句“额捏”。过了好久,她才伸手轻轻抚上小狸花温暖柔软的毛毛肚皮,轻轻拍哄着,为她唱了一曲苏格兰民谣:
“我是我母亲野蛮的女儿,
我赤足狂奔,诅咒着尖锐的石块儿划伤我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