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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怪小阿哥犯了馋虫,这隔壁后厨也不知做了什么,香味儿实在霸道。本来隔着几堵院墙,味道只是隐隐约约,如今站到后厨门口儿了,即便是有些自制力的大人,也难免连连吞咽口水。
而馋嘴的小边牧已经吐出一截儿小舌头,口水滴滴答答地淋上了齐东珠的前襟。
好馋嘴的小宝贝啊。
齐东珠哑然失笑,对两位踟蹰不前的奶母说道:
“无碍,虽茶饭粗鄙,这羊肉却是皇上御赐,不会辱没了小阿哥的身份。况且尝上一口,也撑不坏崽崽…小阿哥的,二位不放心,前来来看护着便是。”
那两位奶母互相对视一眼,便随齐东珠进入了后厨。此刻羊杂汤已经炖好,大火熬煮了一个半时辰的骨汤中翻滚着碎肉和内脏,真真浓香扑面而来。果木烤羊也已经出炉,此刻正滋滋冒着晶莹的油脂,格外诱人。
而那之前已经被端上桌的羊血粉丝煲,上面飘着一层色泽红亮的辣油,此刻正是温度适宜,恰好入口的时候。
齐东珠和翠瑛将各个菜肴端上了桌,其中还有那川味羊蝎子火锅,装在一个沸腾着的铜锅之中,架在火炉上烧着。周遭摆了些冬笋,白菜,菌菇,泡发的木耳,海菜,以及鲜切肥羊片。
虽说这些搭配实在不伦不类,绝对谈不上正宗,却都是齐东珠心心念念的,来自现代的味道。而且这羊肉实在新鲜,即便是做法粗糙,依旧浓香扑鼻。
边牧阿哥抽动着小黑鼻子,肥软的小身子靠在齐东珠怀里,两只短短的小爪爪已经迫不及待地搭上了桌沿儿。不过边牧阿哥嘴馋归嘴馋,礼仪确是被教导得极好的,并没有迫不及待地伸出小爪子去触碰食物,而是看了看菜肴,又扬起毛绒绒的小脸儿,露出一双冰蓝色的小狗眼,巴巴地看着齐东珠。
这谁抵得住啊。
齐东珠给他盛了一点儿浓白的羊汤,细心地撇去了表面的浮油。羊汤里撒了干枣和枸杞,滋补温热,最适合冬日傍晚享用。齐东珠用一个瓷勺搅了搅醇香的羊汤,等温热适口时,才给边牧阿哥喂了一勺。
小边牧乖乖享用了小半碗鲜香的羊汤,一双湛蓝色的眼瞳却没有离开餐桌,而是在齐东珠把碗放下时,用雪白的小爪子扶上了餐桌的边缘,软声哼道:
“要吃,那个。”
齐东珠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飘着牛油的羊蝎子火锅。因为加了酱料炒香的缘故,那锅底呈现一种诱人的酱色,香味儿霸道。
齐东珠额角缓缓渗出一丝冷汗,她笑得有点儿尴尬,而一旁的翠瑛连忙为她找补,对那两位三阿哥的奶母解释道:
“这道菜是我拜托东珠做给我吃的,所以口味重了些。”
按理讲,哺乳期的乳母不得吃些辛辣重口之物,而作为宫女的翠瑛就没那么多掣肘了。
翠瑛一边说一边悄悄瞪了那不比小阿哥少馋嘴一点儿的齐东珠一眼,齐东珠怂怂地缩了缩脖子,为难地看着怀里的一脸期待的小边牧,企图抵御着小边牧湛蓝的狗狗眼攻击。
三阿哥的两位来自宫外的奶母皆是拘谨胆小之人,否则也不会被马佳镜韵轻易拿捏住,自然不会质疑翠瑛的话。而此刻她们见三阿哥瞧上了这来历不明、味道有些古怪的食物,心里惴惴不安,软声劝道:
“三阿哥,使不得啊!您肠胃娇嫩,可吃不得这种东西。”
边牧阿哥遭到拒绝,不乐意地扭了扭圆滚滚的小身子,两只白白的小爪子又拍了拍桌沿,喷出小口水音:
“要、吃!”
边牧阿哥虽然年纪尚小,却也是从小被众星捧月侍奉惯了的,奶母向来顺着他,此刻遭到拒绝,小毛脸儿就皱巴巴的,看起来要闹了。
齐东珠对着那两位焦急的奶母使了个眼色,而后托起边牧阿哥的小毛屁股,语气商量道:
“不许凶奶母,就给小阿哥尝一口,好不好?”
小边牧扬起小狗脸儿望着齐东珠,见能得偿所愿,便乖乖缩回了两只雪白的小毛爪子,对齐东珠张开小嘴,露出一截儿粉红色的小舌头:
“啊—”
小狗乞食的场景总是叫人心下酥软,那两位奶母欲言又止,对着齐东珠连连摇头,其中一人更是急的要哭出来了。小阿哥的饮食皆有份例,莫说是食了不明之物,便是哪日少食了什么,都要奶母细细报备的。三阿哥虽说有点贪食,却向来在吃食上很让人省心。
她们乍然来到宫中听差本就如履薄冰,如果今日放纵三阿哥吃了这不明之物,被那马佳氏发现了,那她们可就真得收拾包裹滚出宫去了,说不定一家人都要跟着吃挂落。
“没关系的。”
齐东珠对她们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拿起一个盛着羊汤的小碗儿,假装靠近那还在咕嘟咕嘟沸腾着的羊蝎子锅。边牧阿哥小小圆圆的一只,仰着小毛脸儿看着齐东珠做了一个盛汤的动作,期待地吐出半只小舌头。
而实际上齐东珠并没有将羊蝎子锅中的红汤盛入碗中,只是舀了一勺烟气故作姿态罢了。她手中的碗里仍是浓白的,飘着鲜香肉片的羊肉骨汤。那两位奶母见状,纷纷松了一口气。
垂头对上边牧阿哥亮晶晶的小狗眼,齐东珠内心可是半点儿愧疚都没有。一个合格的宠物医生自然要规范幼崽的膳食搭配,才能养出皮毛油亮,健康快乐的小宝贝。把盛着羊汤的瓷勺递到边牧阿哥的毛毛嘴边儿,一连又喂了好几口,却发现边牧阿哥的毛毛脸上露出一点儿困惑的神色。
糟糕,这么小的边牧,不会这么聪明吧?
齐东珠心下叫糟。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幼崽是没有分辨不直观事物的思维能力的。他们只能根据他们所看到的片面场景做最直观的推断,而边牧阿哥看到了齐东珠盛汤的动作,理应被骗过去才是。
可见小边牧吞咽的动作越来越慢,一双湛蓝色的小狗眼垂下去盯着碗里的汤,哼唧一会儿,奶声奶气道:
“白的。”
齐东珠有些汗颜,带着被拆穿的尴尬笑了两声,企图混淆视听道:
“碗是白的,汤自然是白的。”
说完,她深感边牧果然不好糊弄,连忙从碗底捞出一片儿切得薄薄的,用滚热的骨汤烫过的肉片,塞进了边牧阿哥乳牙未齐的小毛嘴里,问道:
“好不好吃?”
边牧阿哥皱着毛绒绒的小眉头,小毛嘴咀嚼了一会儿肉片,咽下去后诚实道:
“好、次。”
齐东珠笑弯了眼,她那张原本看上去有些艳丽的眉眼舒展,她眼底的柔软和爱意像藤蔓在盛夏之中肆意舒展,温柔又强势地包裹住了边牧阿哥肥肥软软的小身子。
小边牧咕叽咕叽地喷出个口水泡泡,雪白的小爪爪悄悄搭上了齐东珠柔软的手臂,用柔软的粉色小肉垫踩了踩齐东珠的手背,小身子软成一团,化在了齐东珠的怀抱里。
“不、一样。”
边牧阿哥吃个肚圆儿,在齐东珠的温柔中有些困倦,他最后的倔强便是含糊地吐出几个磕磕巴巴的音节,让齐东珠真情实意地尴尬起来。